小径相遇的两人不欢而散之后,林西西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心情。狠狠的瞪了远去的李氏一眼,林西西小手一挥,带着丫鬟们回去了。
“二奶奶……”雾凇看到二奶奶比出门之前还要阴郁的表情,担忧的叫道。林西西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坐到书桌前,让丫鬟们都守在外面,开始抄书。就连丫鬟进来禀报,说是二爷今晚歇在书房,都只是让林西西的手顿了一下。
她也想通了,原主在听到傅二爷带了女人回来的时候晕倒,就已经是败笔了。虽然没有这次晕倒,她也不能得到新生,不过她还是相当不满意的。再加上她昨天做错事,已经给二爷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沉寂下来,让时间来冲淡这两件事情造成的影响。
不过,有个词叫做“祸从天降”,林西西虽然打定主意暂时安分了,但是不代表麻烦会放过她啊。
第二天一早,林西西再次被雾凇叫了起来。眯着眼睛望着外面刚刚有些发白的天际,心中忍不住的咒骂。她知道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但是……能不能不要那么早?虽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可是现在还不到五点!
根据她旁敲侧击以及从书上看来的,这个时代衙门里开衙时间,春冬二季,是清晨卯正(六点),夏秋二季,则是清晨卯初二刻(5点半)。她这个小家的当家之主傅家二爷这几天都没有睡在她这里,再加上现在公公婆婆不在家,太婆婆不喜欢她们大早上就去请安,所以,这几天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呢。
要是二爷睡在西院正房,这做为一家之主的已经起来上班去了,做妻子的怎么也不可能睡懒觉,只得起床。要是婆婆在家,为人子女为彰显孝义,不能比父母起的迟,每日晨昏定省绝不能错过。想到这个,林西西暗自祈祷,在她没有把生物钟调整过来之前,二爷您就别回来了。
“奶奶,清苑的红格来传话,说是老太太让您马上过去。”正在认真练字的林西西听到房门处传来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知道了,我马上去。”林西西放下软趴趴的毛笔,将写满了狗爬似的大字的纸扔到她让丫鬟们给她准备的火盆里烧掉,整理了一下衣装,这才往清苑走去。
“雾凇,你说老太太找我过去,会有什么事情呢?”
雾凇虽然升上大丫鬟的位置没两年,但是作为一名打小接受培训的合格的丫鬟,做好主子的眼睛和耳朵,将主子的需要放在心上,已经成为了镌刻在骨子里的信条。刚才红格来传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听了一些消息了。
“奴婢不知,不过红格说,大奶奶今儿也去了清苑给老太太请安。”
又是她!林西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氏这么针对自己,她就不怕给人留下嚣张不容人的印象吗?不是说古人,特别是古代女人很重视名声吗?
“孙媳给祖母请安。”林西西踏入清苑,没来得及细看上首坐着的老妇人的面貌,笑容可掬的行礼请安。
傅老太太看着下面恭敬行礼的林氏,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亲热,只是淡淡的叫她起身,更是没有让她坐下。
傅景华自小被养在祖母身边,祖孙两人感情很好,傅老太太更是这个家里最了解自己孙儿心事的人。爱屋及乌,老太太原本也是很喜欢这个孙媳的。但是这两天来她的作为,让老太太有些失望。
同为女人,尝过被夫君冷落的辛酸以及被小妾踩在脚下的愤恨不甘,傅老太太清楚的知道,人无完人,女人若是不嫉妒,那绝对是因为她对自己夫君不上心。但是作为一个疼爱孙儿的老太太,她还是认为,林氏这样小心眼的行为,配不上她的孙儿。
“祖母这两日可好?”林西西笑眯眯的看着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上下的老太太,关切的问道。虽然对方脸色不太好看,李氏眼里的幸灾乐祸相当明显,林西西都装作没看见。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关心你你还要罚我,那就是你的错了。
老太太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的问道:“景华最近怎么样?上次他来请安的时候,说是刚进翰林院会很忙。吃得好吗?休息得好吗?”
林西西被人无视了,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生气也没用,除非她不打算在这个家混了。“二爷一切都好。”
对于这个回答,老太太明显不满意,又细细的问了一遍。刚刚接手便宜老公的林西西当然不会知道这些细节问题,嗯,其实在她看来,不是跟踪狂的人都不会知道那么细节性的东西,哪怕她爱得死去活来。
老太太看到林西西眼珠子乱转,回答的不清不楚,更生气了。善妒也就算了,因为嫉妒就不关心自己的夫君,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他们傅家的媳妇?!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气得双手都有些颤抖了。枯瘦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跪下!”
林西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火气也上来了。从小到大除了清明祭祖,她可从来没有给谁下跪过,女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外八路刁蛮老太太竟然要她下跪?
抬头直视老太太,双眼都快喷火的林西西正打算据理力争,不经意间发现了老太太身后站着的表情恭谨的翠微眼中闪过的得意。那一丝亮色就像一盆冰水,从天而降,将林西西浇了个透。
这一下林西西也算明白过来了,敢情这老太太今天的无名火,除了李氏的功劳,这翠微也有出一份力啊。她要是敢反驳,恐怕就会被冠上忤逆长辈的罪名,更是正中下怀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西西认了,就当是在祭拜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