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对于林西西来说,这一个月可以说是她前世今生三十年来最苦逼的日子了。
首先,先前两次处罚下来的一百份经文就足以让她头脑发胀了。她虽然看得懂繁体字,不代表她会写,更不代表她能够用软绵绵的毛笔写出原主那娟秀的簪花小楷。不得已,苦逼的她每天都待在小书房里,让丫鬟站在远一点的地方,自己埋头苦练,练完之后还要将写满狗爬似的大字的纸扔到火盆里毁尸灭迹。
当然,她的这些行径当然引起了几个丫鬟的注意,实在是因为纸的消耗量太大了。林西西对此的解释是,抄得不好,怕佛祖以为自己心不诚,所以烧了重新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主的嫁妆不少,足够支持她的败家行为。
其次,虽然二爷时不时会表现出对她的关心,让她信心倍增,也驱散了她心头因为被罚抄而产生的一丝不安。但是时不时向她请教学问的霆儿,经常缠着她请教女红问题的雯儿,她一靠近便哇哇大哭的霖儿,以及一个月来不是宿在外书房便是丽春院的二爷还是让她头疼不已,满心挫败。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要埋怨一下穿越大神,为什么没有把原主的记忆技能什么的留给她。
幸好她还有空间,每晚偷偷进入空间咆哮一番发泄一下情绪已经成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她偶尔会想,如果不是有这么个逃避的地方,估计她现在已经在疯癫的边缘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林西西连忙把好不容易抄好的经文收好,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没见过的小丫鬟在云凇耳边说了几句话。
“奶奶,老爷、太太并四爷、大姑娘回来了。”
林西西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诧异,毕竟明天就是中秋了,前两天大嫂来嘲讽她抄书速度的时候也提到过。反倒是那位据说在府学读书的三弟,说是要准备乡试,大概要到今日晚间才会到家。
当林西西换了身衣服,打理好自己形象,来到正院时,李氏也刚刚到,两人寒暄一声,并肩走了进去。
厅内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榻上,倚着簇新的青缎靠背坐褥,身着镂金八团喜相逢小袄子、撒花纯面百褶裙,正满脸笑容的跟身边坐着的俊眼修眉的女孩说话。
一番行礼问安之后,四人分别落座,太太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回,笑道:“原本我还担心玉儿你年纪轻,掌家理事怕是有些吃力,现下看来,也是我多虑了。这半年多来,辛苦你了。”
李氏连忙起身,受宠若惊般说道:“还是多得娘亲先前的教导,再加上那些得力的管事,媳妇才能不负娘亲的托付。”
太太摆摆手,道:“行了,坐下吧。我这话也不是要敲打你,老太太已经不理事了,我又要陪着老爷外任,你是长媳,这管家权不交给你交给谁?不过你也别为了管家把自己累着了,好好保养,再给我们傅家添几个金孙。”
李氏诺诺应是。太太又细细问了这段时间以来家里的情况,这才转头看向林西西。
“夕芸,景华最近在忙什么呢?你和几个孩子怎么样?”
自从上次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一次大亏,林西西就把关注傅景华以及几个孩子的每日作息饮食行程等等放到了头等大事那一栏。当然,这不单是为了应付长辈问话,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太太这一问,瞬间让林西西有了一种功课没有白做的兴奋感,连忙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表情很温暖,眼神很温柔,还给对方留下了继续发问的余地。林西西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九十分。
让林西西觉得奇怪的是,太太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脸带微笑的点点头,说了句让林西西好好照顾他们父子四人的话,又转向李氏,开始和她讨论中秋节的安排。
林西西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这么被憋了回去,差点没憋成内伤。
这是怎么回事?
满腹疑问无人解答,林西西只得转动起自己快要生锈的大脑,努力思考起来。
傅二爷是嫡子,不存在嫡母对待嫡子庶子态度不同的问题。有问题的是,二爷排行第二,又是养在祖母身边,上有大哥,下有三个弟妹。通常来说,中间的总是被忽略的,再加上相处时间不长,如此一来,亲妈对他感情不深关心不足也不奇怪。
还有一点,刚才太太说的那句,“你是长媳,这管家权不交给你交给谁”越想越有问题。如果不交给长媳,顺着下来,当然是要交给她这个二媳妇的。这么看来,这位保养得很好战斗意识很强的大妈,是在敲打她啊。
想通之后,林西西心里对于这位大妈的观感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似乎很好相处”变成了“心机深沉需要防备”。
其实林西西对于管家权这种东西,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来了一个多月,她自认对大兴朝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傅二爷是嫡次子,继承家业什么的是没有他的份的。都城的规矩,若是分家,嫡长子占七成,剩下的由其他嫡子平分,至于庶子能拿到多少,就得看当家人的心情了。
也就是说,就算林西西抢到了管家权,也不过是给人当个高级管家,还是光干活没薪水的那种。嗯,虽然中间可能会有很多油水,也能够借机安插些自己人,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要是哪天被人发现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她那又何必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去抢那管家权呢?反正就算是为了名声,李氏也不敢苛待他们。
原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林西西很确定,原主也不是那种贪恋权力的人,从她书房里只有游记之类的杂书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既然如此,太太为什么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