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一对半人高的龙凤呈祥烛因为无人剪去灯芯,火光已经窜的老高,火红的烛光映上房里红色的绸布,一片红火,苏婉婷身穿在大红的喜服等待着昭和的到来,她不敢拿下头上的喜帕,不敢松懈自己的身子,就那么直挺挺的坐着,生怕昭和来了,看见自己不好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婷做得腰都酸了,总算听见了一丝动静。
“吱。”厚重的紫檀雕花大门被推看,一个黑影向她走来。挑开了她头上的喜帕,昭和一身的酒气,好看的双眼也有些迷离,眯着眼睛说到:“长得可真像琬卿啊,可惜了,你不是。”
“殿下……”苏婉婷看着昭和,正想说什么,却见他眼里升起一股怒气,他一把拔下婉婷头上琬卿送的那支镶珠宝蝴蝶金簪:“苏琬卿,好你个苏琬卿。”
这簪子是他赠与琬卿的定情之物,琬卿曾说过会一生珍藏,可现在竟轻易得赠与他人,呵,是他,告诉了昭睿琬卿的名字,也是他,请旨娶了他最亲爱的女人的姐姐,他有什么颜面去责怪琬卿。
走出新房外,便听到了琉璃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叮叮当。”的声音,琬卿自小就喜欢听这铃铛摇晃的声音,苏盛便命能工巧匠雕刻了许多琉璃铃,在卿晏阁外花园的回廊的廊檐上挂了一整个廊檐,清风一过,便有:“叮叮当,叮叮当。”这样悦耳的声音。
昭和去过几次苏府,便和琬卿一样喜欢上这种声音,也命人在自己房外的回廊的廊檐上挂了一排,想着以后琬卿嫁入宫中,看见这些铃铛时欢欣雀跃的模样;想着和琬卿一起坐在这些铃铛下听铃观景的时光。
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如果当时刚相遇的时候,自己就昭告天下,苏琬卿是他顾昭和的。
如果那天去游湖的时候他能按时去找她,没有迟到。
如果在昭睿问他琬卿是谁的时候,他能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顾昭和的错。是他将琬卿推到了昭睿怀里,还痴心妄想地要带她远走高飞。
……
琬卿出了皇宫后并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到了清河旁的放晴园,放晴园是昭和在临近郊外的地方建的一所院子,十分靠近城门,平时暑天时,昭和便会来这小住一段时间,园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琬卿很是喜欢,院中还建了一座小高楼叫放晴楼,可以看见皇城沿边的街景和清河上的绝美风光。
放晴园无人居住,只有两个侍女会来定时打扫和侍弄花草,因为琬卿经常会来,所以这门常年不锁,虚掩着。
风中有一股宜人的幽香暗暗浮动,琬卿来到放晴楼下的一株茉莉前,蹲下身借着那皎洁的月光细细的看着它,比刚与昭和种下它的时候大了许多,绿叶繁盛的枝头已经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并散发着那馥郁的花香,琬卿只对不熟的人说自己欣赏幽兰,其实她最爱的是这洁白的茉莉,不争不抢,暗自幽香。
“啪。”琬卿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滑落,当时和昭和种下它时,还戏说,以后要带他们的子女来这小住,指着这茉莉说,你看这是爹娘亲手种下的,如今却是花犹开而人不在,物是人非。
琬卿一把抹掉眼泪,转身上了放晴楼。
风徐徐吹着,吹得琬卿脸颊有些发凉,只道是高处不胜寒。
琬卿眺目远望,皇城里鳞次栉比的街道,在暗夜中照明的灯笼高高挂起,一片黑中许些幽黄的灯光,能照出些人影来,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两两三三的行人结伴而行,应该是在闲谈皇宫里那场盛大的婚礼吧。
在低头看看那寂静的清河,昭和命人在清河临近放晴园的岸边架了几盏灯,侍女今晚应该来过,点上了灯,是琬卿得以看见清河夜间的曼妙姿色,河上飘着几盏荷花灯,是少女们祈福许愿用的,今日是皇家嫁娶的大喜日子,少女们许是借着这喜庆的日子向上天许愿吧,祝愿她能觅得如意郎君。
琬卿的思绪由那闪着微光的荷花灯飘到了与昭和初见的那番绝美的场景:
那日,是七夕佳节。
盛夏的燥热被夜风徐徐吹散。蝶苑中百花未眠,暗香浮动。琬卿端坐着,眯着眼睛看着那在暗夜中爆破的璀璨烟火。若不是前日自己贪玩,为抓锦鲤掉进琬池,染了风寒,现在应当和爹娘玩的正开心吧。
爹真是狠,不让自己出门,还让乱琼那丫头紧紧地看着自己。
“咳咳….咳…..”琬卿用手帕捂住嘴,假装咳嗽到。她就不信她苏家四小姐苏琬卿今晚出不去。
“小姐,还是回房吧,院里风大。”一直在一旁站着的乱琼立马上起轻拍琬卿的背。
琬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硬是把眼泪挤了出来:“乱琼,咳咳…我今夜不能出府已经很可怜了,就让我在院里坐坐吧!咳…”话毕,瞟了一眼杵在一旁的碎玉,碎玉立马会意:“乱玉姐姐,你去给小姐拿件披风吧。”
“月白的那件。”琬卿补了一句,嘿嘿,那披风可是压在箱底。
“好的,碎玉,照顾好小姐,我马上就来。”乱琼说罢,急匆匆地去了。
琬卿望着寄月消失在回廊中的背影,一副得逞的表情。对碎玉钩钩手:“碎玉,咱们走,今可是七夕,阿白那小子肯定和海棠私会去了。”
她之所以不在自己琬苑坐着,非要来娘的蝶苑,就是因为这里既里自己的房间远又离后门近。蹑手蹑脚地出了苏府,琬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窜到了人群中,任凭身后碎玉的声音消失在人声鼎沸中。
一家彩灯铺前,一只小白兔的花灯吸引了琬卿的眼光,她定定地立着,歪着脑袋。她见惯了出自名家之手的花灯。精致典雅,巧夺天工的已是司空见惯。却独独被这做工算不上精美,却十分可爱的兔子吸引了去。
“这位小姐,可喜欢这花灯,一两银子,您就买了去吧!”铺子的老板取下那灯递到琬卿手中。
“我没有钱。”她从来就没有带钱的习惯,碎玉也不在身旁。可这兔子她喜欢得打紧,于是接过那花灯,把下发髻上那价值连城的玛瑙流苏簪子摘下递给那老板:“老板,这个可以吗?”
“这……这簪子未免也太贵重了些。”这簪子收不得,灯也不能白送,老板很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