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作甚,还不快跑?!!”
浓浓的血腥顿时浮起,只见洞中宵鹰卫迅速变换阵型,手持利器如苍鹰展翅,重重身影竟似猛涨的黑潮,霎时就包围住白衣男子,他们个个身手了得,配合周密,远远观之,那人白色的身影竟像棋盘上孤立无援的白子,仿若瞬间就要被吞袭。
“蠢货,跑啊!!!!”
是谁在说话......?
秦若寒怔怔地望着犹如困兽般向自己怒吼的男子,他身似蛟龙,手中的寒剑如飞蛇在无数黑衣人的腰间盘旋穿插,顷刻之间,鲜血喷溅,那些血水犹如暴瀑泼洒在他洁白的衣袍上,他却浑然不顾,剑势愈发狠戾逼人,犹如劈空而下的闪电,层层包围的黑浪竟被他生生杀出一处缺口来。
“跟我走!!!”
他抓起秦若寒的手臂,纵身一跃,却觉少女犹如僵石般动也不动,只瞪着一双明眸死死盯住自己刚剁下的两个头颅,那死人狰大的双眼犹如毒蛇般紧紧咬住她的心,她恍若中了蛊,像截木头呆立原处。
白衣男子浓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与不耐,他右手持剑,左手忽地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众士不明所以,招式皆有一顿,却见他将布条迅速系在秦若寒的脑后,秦若寒视线被阻,刚想伸手,就忽感身轻,白衣男子将她一把抱起,只几个回合就不再痴缠,飞身向洞外而去。
“不必再追。”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宵鹰卫众士正杀得双眼通红,气势凶猛,见主上突然发话皆是面面相觑,却不敢忤逆旨意,均低头抱拳,向紫衣男子身后退去。
“燕城。”
“属下在。”一个黑衣男子如魑魅至众士而出,恭敬地半跪在紫衣男子的身前。
“查查那个女人底细。”
“属下遵命。”
那支玉笛不应该在她手里。
段子都眉头紧锁,轻抚着二人打斗时,被对方击中的肩骨,隐在面具后的双眸疑云四起,一丝殷红的血液至嘴角滴下,蜿蜒一路,竟像要流进心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秦若寒想要摘下系在脸上的缎布,刚一抬手就被人阻下,那人指尖冰凉,却胸怀宽阔,她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犹如飘舟找到避风的安港,即使衣袍微湿,也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安心的热流潺潺而出。两人一前一后的骑在马上,她的青丝不时轻触着他俊美的下颌,他却似浑然不晓,仍然保持着这个约显暧昧的姿势,驾马走着。
刚出冰洞时,两人皆是一惊,铺天盖地的水波袭面而来,秦若寒险些就要被这水浪卷走,她的双眼被缎带遮住,眼前漆黑一片,水突地漫入嘴里,压迫着呛进气管,她顿时惊恐挣扎,却听见一丝冷冷的“闭气。”,她的肩就在这黑暗中被人搂紧,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捂住她的口鼻,那人带着她一路上游,不一会就浮出水面,她张嘴大口呼吸,又默默尝着嘴里的咸味,只觉味道竟与自己之前落入的湖中一致。难道那冰洞是存于那湖底吗?她暗暗震惊,这都什么地形地貌啊,古代就是不一样。
上岸之后,白衣男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匹骏马,两人翻身上骑,就在这林中狼狈逃走,她几次都想摘下眼上的布条,却都被他阻止。她迷惑的想,又不是绑架为什么还不让我看见路呢,而且,若是逃命的话,两个人共骑一马岂不是拖慢了速度吗?或者他早就知道我不会骑马,所以才.......
“你顺着这条小路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落阳湖五里之内就到落阳镇,段子都若是抓到你,你便说你梦中常出现一青衣女子,总是弹着一把断裂的琴......”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要干嘛去?!!”秦若寒一惊,猛地转过头来望向身后的人,视线却被布条所阻。
“这话应能保你一时性命,如他深入问起,你就说......在梦中什么也看不清......”说话人气若游丝,竟开始断断续续。
“那你呢,你怎么办?”她急切的问。
墨蓝色的夜空异常静谧,繁星交辉,朦胧的月光汇成一池澄澈的柔波,缓缓倾泻在这林间,如薄纱般静静笼罩着两人的身影。他微热的呼吸不经意间轻抚在秦若寒白皙的脖颈,她的耳边好似响起一丝低低的轻笑,却转瞬就被林间穿梭的风送上天际。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低下头,像个迷茫的孩子轻轻地问,却又像她在喃喃自语。
许久也不见他回答,秦若寒摘下缎带,这一次他并没有阻止,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见到他的样子,他在一片冰晶琼玉的世界中,安静的闭着双眸,他的姿态犹如天山上最高贵的雪莲,苍穹中最圣洁的朗月,他云墨般的眉,他睁开时流光灼灼的眼,那双眸此刻也亮若夜星吗?心里有种柔软就要升起来,她摘下布条转过头去,她忽然想再看看他的脸,然而......
她什么也没看见。
她只看见这林间柔美的月光,看见远山薄雾般的迷茫,她看见风吹落了叶瓣,那些叶子似随着风,渐渐向后飘远。她看见沿路蜿蜿蜒蜒,却曲折不断的血迹,那鲜血暴露在空气里渐渐变黑,在这静谧的林间,犹如条条丑陋的疤痕,诡异的布满了一路。
她什么都看见了。
却惟独不见了马背上的他。
秦若寒当下勒住缰绳,她坐在马上,望了望前路清丽的月光,又看向身后蒙蒙的黑夜,她一咬牙,决然的掉转头去,顺着暗红的血迹重新潜入了森森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