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道:“早就听说海棠丫头的师傅是杨家的孩子,但没想到果然就是那个杨家。看到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长大成人,我们这些人是不服老也不行了。我这倒还是好的,每日养尊处优,倒也不用操劳些什么,可是你父亲,我也有几年未见了,不知他现在老成什么样了?”
杨婉兮道:“蒙太后惦念,父亲他老人家身体尚可,不过却也早生华发,跟太后您是没法比的。”言语之间,不免也有了些悲意。
太后听了,感叹道:“你父为我们淮安朝戍守边关,纵横沙场,自然是辛苦极了的。也是该歇歇的时候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杨婉兮听太后这语气,似是对父亲很是关心似的,便心动道:我之所以留在宫中,正有寻机为父请命之意,现在太后既如此说,看来确实如她所言,果然和父亲交情非浅。不过,太后虽如此想,却不知皇帝意下如何。看刚刚那样子,自己现在去求他,必然会触霉头。唉!还是算了吧。不过可惜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这样想着,便幽幽叹息一声。
太后听了,以为她在为父亲的迟暮而感叹,心中不由得羡慕道:“杨靖远倒是个有福气的,生了这样一个女儿,虽说这容貌差点吧,不过这一份孝心却是难得的。可叹我,虽有两个亲生儿子,却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想到这里,便也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有意无意地,看了西门失玉和安于洛商二人一眼。
一边的西门失玉和安于洛商二人,听到太后叹气,神色虽然都未有变化,心中却各有计较,只是他们各怀的心事,太后不晓得罢了。而太后扫来的那一眼,西门失玉因低着头,倒未看见,可安于洛商却看得真切,不由得眉头又是微微一皱。
一时众人都无话,恰在此时,却听得一阵忙忙的脚步,然后就见祥子公公一路小跑着进来。
看到太后,他自是惊讶,但却不慌不忙,先给太后磕了头,又转向安于洛商道:“皇上,奴才回来了。”
安于洛商点头道:“嗯!你且起来回话,这事情办得怎样了?”
祥子公公很有些惭愧地回答:“回皇上的话,奴才没有把事情办好——奴才找遍了太医院的库藏,却没有找到百年雪莲,只找到了一株三十年的。奴才想,也许杨姑娘用得着,就拿来了。”
说罢呈上一个锦盒。
安于洛商有些失望道:“哦,果然是没有了。”
又看着杨婉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可用得吗?”
杨婉兮心中虽也失望,但却道:“难为祥子公公跑这半天,辛苦您了。”
祥子公公忙摆手道:“这怎么敢当。”
杨婉兮又道:“虽然这个年份也不少了,不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太后在一边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婉兮找百年雪莲干什么?”
言辞之间,已不再矜持,而是显得亲热之极。
杨婉兮见太后问,倒也不好隐瞒的,于是道:“回太后的话,据说这百年雪莲,据有解奇毒的功效。婉兮寻他,自然是为了解毒用的?”
太后疑惑道:“百年雪莲?解毒?谁中毒了?”
其他几人早有这个疑问,见太后问了,自然也都探究似的看向了杨婉兮。
杨婉兮心道:刚刚皇帝就问,现在太后又问,看来人啊,还真是好奇的动物。不过这是自己的私事,贸然告诉别人,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太后何等的老辣,见杨婉兮犹豫,心中便猜着了几分。于是便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可犹豫的?别的不说,且说我和你父母的关系,看你便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你就不该向我隐瞒。若真是有什么难处,我倒可以想办法帮忙的。”
杨婉兮见她如此说,再推脱便显得自己矫情了。
于是便犹豫道:“婉兮也是怕麻烦别人,所以才不想四处宣扬。太后既然问了,婉兮就实说了——我找这百年雪莲,是为自己解毒之用。”
“什么?”杨婉兮话音刚落,旁边几人便各个惊呼。
“你中毒了?”安于洛商抢先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天天在宫里逮着,怎会中毒呢?是谁下的毒?你可知道?赶快告诉朕!”
“是啊是啊!好好地怎么会中了毒?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你的父母知道吗?”太后也有些着急地问。
而西门失玉虽没有开口,当然,他也无意开口,却也将注意力由太后而转向了杨婉兮。
杨婉兮道:“皇上太后不要着急,婉兮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请你们先放宽了心,再容婉兮禀告。”
于是就把自己的情况简要的说了,当然,说到下毒之人的时候,她含糊地一带而过,并没有说出杨夫人的怀疑。
“唉!怎么会这样呢?”太后叹道。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多年前,你父亲曾进宫向我寻过雪莲。也是巧了,我这儿刚好有一株北方藩国进贡的,就给了他。不过——那是你还未出生呢吧?谁知竟也不中用,现在还是复发了。”不禁有些悻悻然。
杨婉兮安慰道:“太后别这么说,若不是那株雪莲,恐怕婉兮早就命不久矣。现在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全是太后所赐,怎说不中用呢?”
太后听她这一说,倒也罢了。不过又遗憾道:“可这百年雪莲,倒也是个稀罕物。这宫中,真个就没有了吗?”她看着祥子道。
祥子公公听了杨婉兮的话,本在感叹,谁知这样一个人儿,竟有这样的际遇。此时听太后一问,忙道:“奴才已经细细查过,却是无有。”
太后道:“那——这可怎么是好呢?”
杨婉兮无奈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母亲正在四处寻找,也许过一段时间就有了信了也未必。”
安于洛商却是在心中计较已久,此时道:“你放心吧,不就是百年雪莲吗?朕想这普天之下,总会有一株在的吧。朕回去就发着人发一张皇榜,昭告天下,怎会有找不到之理。而且,朕想,这百年雪莲固然是好,不过也只是暂且压抑病情而已,若是能找到一个精通毒性的奇人异士,也许就把毒解了也未必。朕就不信,朕如此尽心尽力,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他在一边自信满满地说,说罢,却不见回应。回头一瞧,却见太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旁边的祥子公公更是表情奇怪,而半日不言不语的西门失玉,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下,安于洛商终于恍悟,自己这情,表的也太明显了!
一时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自己把话说得这样露骨了,那杨婉兮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倒要瞧一瞧。
于是又去看杨婉兮,却见她也是满脸尴尬之色,但也有些感激之态。而且也并没有和西门失玉有什么眉目传情之类的举动。又看看西门失玉,也并无什么异状,也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也都是主观臆断,或许,事实真如杨婉兮所说……?
祥子公公是皇帝最贴心不过的人了,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他倒是对杨婉兮颇有好感,因此倒也有些为她担心,当然,他更在意的,是皇上太后的心思。因此自己也在苦苦思索,想了半日了,此时忽然眼前一亮,于是就忙对皇帝和太后道:“奴才想到了一个人,杨姑娘有救了!”
“哦?你快点说来听听,到底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解杨婉兮的毒。”安于洛商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人嘛!太后您老人家再熟悉不过了,她就是您身边的人,这善教宫的掌管者——春娇嬷嬷。”祥子公公有些得意,因为成功地替主子解了围。
“春娇嬷嬷?祥子,你没搞错吧?她怎么会懂得解毒呢?”安于洛商怀疑道。
“那倒未必——”太后接道“哀家听说,那蛊术来源于苗疆,而且自古以来,苗疆都以多蛊多瘴著称,因此在外人看来就如龙潭虎穴一般。而春娇,据哀家所知,她就是一个苗人。”
“什么?春娇是一个苗人?”安于洛商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