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一向骄傲的小马修今天要吃点苦头了,马里帝兹家的小姑娘还真不是那么好惹的。罗伯特,你带人去那边帮帮他吧——记住,让他能脱身就好,别伤害那个女孩。”萨麦尔朝着面前的魔镜轻轻一挥手,发生在菲力丝庄园中的画面立刻像蛇一般地扭动起来,渐渐消失不见,恢复成光滑的镜面,映出懒懒坐在描金扶手椅中的自己,他将眼光移向天花板,用修长的手指把一个古旧的金币翻动了一圈,然后将它轻轻抛起,抓住,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是的,主人,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她。不过在下认为她不伤害我们,就已经是万幸了。”罗伯特瞟了一眼萨麦尔胸前的血印,恭恭敬敬地说。
“哈,罗伯特,你竟然还学会了人类的幽默!”萨麦尔笑了起来。
“主人,我们原来都是人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去了。”罗伯特向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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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夜风卷着黑棉絮般的乌云在夜空中移动,这一秒还露出皎洁的月亮,下一秒又把它遮得严严实实。菲力丝城堡东侧的海湾中泛起了浪,一个个呼啸而来,猛烈地拍击着海边的巨石,发出哗哗的巨响。
西尔芙和那个叫做马修的吸血鬼站在城堡靠海的一侧,两个塔楼之间的空中走廊上,在这忽明忽暗的夜色下对峙着。马修手中多了一把刻着华丽繁复花纹的宽刃长剑,而西尔芙也已经收起了短剑,将红宝石柄的圣剑握在了手中。
“看样子你生前还是个骑士?”西尔芙望着他的剑,挑了挑眉。
“那又如何?”马修双手握住剑柄,将沉重的长剑缓缓抬起,举在胸前。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似乎问得太多了吧?猎人小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表情,但这声音露出了明显的不快。
是啊,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关心起吸血鬼的来历了?西尔芙不由得一怔,难道真要和萨麦尔打那个赌,揭开这个奇怪家族的诅咒么?
西尔芙心里明白,如果萨麦尔要想带走奥力,凭自己的力量,是拦不住的。刚才在林中的那场战斗,这个老怪物已是屡次手下留情,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活了太久,因为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没事找事,就找上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想将她戏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她绝对是不能允许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被血族带走的,萨麦尔也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所以,这个赌她不打也得打了。
“你并不是为了捕食才来到这里的?对吗?”西尔芙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我也并不是为了和你聊天才来这里的,猎人小姐。虽然你很美丽,但是我想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马修的回答颇有萨麦尔的风格,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西蒙在哪儿?”西尔芙眯起了眼睛。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们还是干脆直接一点好了。”马修的手腕一转,猛地向西尔芙挥出一剑,剑身上的花纹瞬间泛起了红色的光芒,带着逼人的剑气直奔西尔芙而去。西尔芙连忙向旁边跃出一步,举起圣剑奋力迎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两股剑气碰撞带出的气流击中了这个空中走廊的石护栏,将一段石柱劈裂开来,大小石块稀里哗啦地从高高的塔楼上翻滚落下,掉进黑暗中,传来阵阵沉闷的回响。
“你的剑还真不赖啊!”马修一边说着,一边舞动长剑向西尔芙攻去,这把沉重的骑士之剑在他手里的每一击都显示着超凡的破坏力,红光所到之处,石砖纷纷碎裂,化为齑粉。
“你的也不差!”西尔芙轻盈地挪动着步子,柔韧的圣剑银蛇般灵活地上下翻飞,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狠狠袭向马修的要害,使得他不得不从进攻转为了防守,渐渐地往后退去,而西尔芙的剑光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形成了一片银色的网。
马修紧咬下唇,发出了阵阵低吼,手中的长剑发出耀眼的红光,一次次猛烈地碰撞着银网,试图将它划破,可是都失败了。强大的气流吹起了他的黑色披风,兜帽落下,戴着半个面具的脸和漂亮的浅金色头发露了出来。
“难道……”西尔芙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她用圣剑将银网汇集成几个小光球,连珠炮般地朝马修攻去,马修挥舞长剑挡开了几个,可是还有两个光球分别击中了他的肩膀和大腿,他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向后飞了出去,摔倒在了塔楼的门口。
“摘下你的面具!”西尔芙瞬间移形换影到了他的面前,用剑直指着他咽喉,冷冷地命令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他咬牙说道,冰冷的面具后,碧蓝色的眼中满是桀骜不驯的神情。
“那我可就自己动手了!”西尔芙手腕一抖,圣剑闪电般划过他脸上的金属面具,但与此同时,她感到了背后有两股凉风袭来。
她迅速转身,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只听“叮叮”两声,两支金色的小箭掉落在地,在那头的塔楼门口,两个同样身穿黑袍的吸血鬼在放完箭后已立刻化作薄雾消失了。
“竟然还有同伙?”西尔芙急忙再回转身,但刚刚倒在自己面前的吸血鬼已飞身跳下了塔楼,刹那间沉入无边的黑夜里,只留给她一个转瞬即逝的侧影,却让她大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难道是……奥力?不!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不是吸血鬼!”西尔芙从地上捡起被自己劈成两半的面具,难以置信地望向茫茫的黑暗,就在此刻,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男爵刚才看到奥力的时候,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
“不!还是不可能,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可以伪装成人,连我都分辨不出来的吸血鬼!这里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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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尔芙再次见到菲力丝男爵时,他正一手拿着火枪,一手拿着剑,胸口挂满了十字架和大蒜,身上披着厚厚的羊毛毯,两眼通红地独自坐在一楼偏厅的沙发上,一边冷得哆嗦,一边神经质地四下张望着。男仆们拿着武器在厅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候着,一个个疲惫不堪,却也紧张得够呛。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当他看到西尔芙向他走近时,惊惶地大叫起来。
“是我,西尔芙.马里帝兹,男爵大人。”西尔芙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是你!你就在那里和我说话好了!我现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男爵嚷嚷道。
“那我怎么保护你?”西尔芙停下了脚步,无奈地耸耸肩。
“马里帝兹小姐,现在请您去杀了他们吧!”男爵咳嗽了两声,阴沉地说。
“什么?杀了谁?”西尔芙心中一惊。
“布鲁克和奥力。我把他们都关在地牢了。”男爵难看的脸上露出了阴森的恨意,“那个小杂种是吸血鬼!我早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我真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可我……我就是杀不了他!你会魔法!你一定能杀了他!”
“男爵大人!”西尔芙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和尊严,“我只杀魔物,不杀人!况且,那两个都是你的亲人!”
“哼,不就是想要钱么?我给你就是!开个价吧?一百个金币?二百个金币?只要你说,我都给得起!”男爵抬高了下巴轻蔑地说。
“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吧!”西尔芙暴怒地拿出男爵给她的那个钱袋,狠狠扔过去“啪”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的鼻血顿时顺着嘴流了下来。
“滚!滚出我的地方!你这个肮脏的巫婆!怪物!”
无视男爵发疯似的恶毒咒骂,西尔芙轻快地拍了拍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菲力丝城堡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