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韩淑君所说刘梅香住在良乡县以南的双阳镇,所以第二天谭宝臻就带着李小虎去了双阳镇。
刘梅香的画像虽然已经贴出去好几天了,但是良乡县附近的大小村镇实在太多,本来刘家没有看到也很正常,只不过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踪影,刘家人却没人来衙门报告失踪,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刘梅香的爹刘胜住在双阳镇东,家里开了间医馆,名字叫长春堂,家境殷实,而且因为医德良好,所以街坊邻居一般都到他这来看病。
谭宝臻和李小虎一路走访,对刘胜这个人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总体来说刘胜这个人循规蹈矩,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当然除了女儿失踪他没有去报案这件事,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失踪了。
刘家人对于谭宝臻的到来显得有点意外,而且当她亮出官府的腰牌时,刘胜更是露出惶惶不安的表情。
谭宝臻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过却不动声色。
“你是刘梅香的父亲吗?”
“是,不知道官爷找小的有什么事情?”
“我们是想找你的女儿刘梅香。”
“梅香她……她去她表姐家了,所以不在家中。”
“去表姐家了?”谭宝臻挑了挑眉,看了眼身边的李小虎。“她表姐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呃……她表姐叫韩淑君,住在城南宋家村,她娘和梅香的娘是亲姐妹,虽然两家不常往来,但是关系远比其他人亲近了许多。”
“你说不常往来,那你女儿怎么会突然去表姐家做客呢?”
“是这样的,年前我替梅香定了门亲事,而且打算下月二十六就让两家完婚,梅香出嫁之前想替自己准备些绣品当嫁妆,便提出去找表姐帮忙,所以我就雇了辆马车送她去宋家村。”
谭宝臻闻言皱了皱眉,因为昨天韩淑君认尸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刘梅香去找她的事情,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想到这里,谭宝臻继续问:“你说雇了马车?”
“对,单身女子出行总是不便,雇了马车我也放心不少。”
“那你可知刘梅香是否到达了宋家村表姐家里?”
“宋家村离双阳镇并不算远,来回大概三四天,小女是大前天早上出的门,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了吧”
谭宝臻从刚才就一直暗中观察刘胜的反应,除了一开始他显得有点紧张外,之后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对了,你在哪儿雇的马车?”
“就是镇东的双阳驿站,那里常年有马车向外租借,我记得赶车的叫刘二。”
谭宝臻点了点头,也不急着去找那车夫问话,而是向刘胜提出想看一看刘梅香的房间。
“刘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看刘姑娘的房间?”
“这……”刘胜想说不方便,可又顾及谭宝臻的身份,最后只好点头,“那好吧,不过不怕官爷笑话,其实梅香她……并未同我们住在一起。”
谭宝臻不禁一愣,在这个保守的年代普通人家是不会让自己未出嫁的女儿一个人住在外面的。“请问刘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可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唉……不怕官爷笑话,梅香的娘死得早,而且她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几年前我娶了王氏做续贤,可梅香却不喜欢她,非要搬出刘家自己独居……”
“你也放心让她一个人住?”
刘胜想起这些让他头疼的家务事就面有难色,“唉,不放心又能如何,总比每天吵得鸡犬不宁要好,而且我也给梅香定下了亲事,她也很满意,所以我便想先顺着她,等她出嫁之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况且她只住在隔壁,虽说是独居,但是和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
“她住在隔壁吗?”
“是啊,本有一墙相隔,不过为了行走方便,就把墙壁打通了,我这就带两位官爷过去看看小女的房间。”
“这样也好。”谭宝臻点头,然后跟着刘胜向后院走去。
长春堂是前店后寝的模式,面积不大,所以三人没走多久就看到那个两家相连的月亮门。
“官爷请。”
刘胜引着谭宝臻和李小虎进了月亮门,谭宝臻看到刘梅香独居的院子并不大,只有两间瓦房,院子中间种着几棵梅树,不过此时并不是花开的季节。
“这里就是小女的房间。”
刘胜走在最前面,推开刘梅香的房门,请谭宝臻进房。
刘胜行医多年,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小有积蓄,这从刘梅香房中的摆设就能看得出来。
谭宝臻本来就是想从刘梅香的物品中找些线索出来,所以也没有客气,示意李小虎四处搜搜。
刘胜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位官爷究竟想做什么,看他们翻动女儿的物品,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想问又不敢问,最后也只得由得他们了。
谭宝臻在屋内踱步,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图像,落款是“寒梅飘香”,画中之人倒有几分酷似她在树林里发现的女尸。不过谭宝臻一直弄不明白古代的画像明明和真人出入那么大,却偏偏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画里的人是谁。看来她想要以画相认人,还是要多下些功夫才行。
刘梅香房里的家俱一应俱全,桌上放着一个绣篓,里面有块没绣完的帕子,图案是鸳鸯戏水,看得出刘梅香女儿怀春的心情。
“头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谭宝臻正兀自看着,忽然李小虎跑到了她的身边,因为不能泄露她的真正身份,所以李小虎换了个称呼。
“什么东西?”
“是一双没有做完的男鞋。”
“男鞋?”谭宝臻接过一看,果然是双男人穿的鞋子,而且只完成了一只,另一只似乎还差一半。
“你在哪儿发现的?”
“我在床下发现的,藏得很隐密。”
谭宝臻拿着鞋子故意看了刘胜一眼,果然看到刘胜脸都白了,看样子似乎是在心虚,可是却不知道他在心虚什么事情。
“刘先生,看来刘姑娘真是孝顺,居然给你做了鞋子。”
“啊,是啊,是啊……”刘胜尴尬的擦了擦汗,明明吓得快昏了过去,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谭宝臻挑眉看了刘胜一眼,对李小虎说:“把鞋拿回去。”
“呃,官爷,这鞋有什么问题吗?”
谭宝臻一笑,“现在没什么问题,不过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问题。”
谭宝臻和李小虎查完了刘梅香的闺房,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见没什么发现,这才向刘胜告辞离开。
出了长春堂,李小虎忍不住问道:“宝臻姐姐,你为什么不让刘胜去认尸呢?”
“这事不急,我们回衙门让知县大人派个人传他过去就好,我们今天不是来报丧的,是来查访的。”
李小虎也不明白谭宝臻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视谭宝臻马首示瞻,自然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
出了长春堂,谭宝臻准备去镇东的双阳驿站转转,按时间推算,那个送刘梅香去表姐家的车夫刘二也应该回来了,找到了他也可以知道刘梅香是在路上出的事,还是到了宋家村之后才出的事。
双阳镇在良乡县算得上是个大镇,镇上商户林立,买卖兴隆,百姓安居乐业。
谭宝臻和李小虎一路向东而去,刚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提着几大包草药的小伙计迎面向他们走来。
谭宝臻刚才进长春堂的时候,看到医馆里的草药都用印着特定花纹的纸包着,而这个小伙计手里拿的草药包也有同样的印记。
从刘胜那里了解不到什么情况,或许可以从医馆里的伙计口里得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谭宝臻打定主意,便把这个小伙计拦了下来。
“小哥,请问你是长春堂的伙计吗?”
小伙计防备的看了谭宝臻好几眼,觉得面前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不像什么坏人,这才放松下来,“是啊,公子是……”
“在下刚才从长春堂出来,看刘先生似乎不太高兴,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不知可是小哥。”
小伙计一听当即急了,道:“那真要谢谢公子了,我这一大早就去邱大掌柜那里拿药,没想到邱掌柜没在店里,而管事的说有几味药必须是掌柜说了才给拿,所以才耽搁了些许时间。”
“这位邱长柜是……”
“他开的保和斋是我们双阳镇最大的药铺,平时都是我家大小姐去取,可是这几天大小姐去表小姐家准备嫁妆去了。”
“怎么平时取药不是医馆里的伙计去吗?”
“这……嘿嘿,我就不知道了……”小伙计说着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而且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匆匆和谭宝臻告辞走了。
“宝臻姐姐,这伙计说话闪烁其辞,肯定隐瞒了些什么。”
“嗯,应该是,不过查案也不用急在一时,我们不如先去见见那个车夫刘二吧。”
李小虎点头称是,只是谭宝臻没想到他们此行却并没有见到刘二,因为刘二送刘梅香去宋家村之后就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