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刘二未归,刘梅香的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来认尸的只有刘梅香的表姐韩淑君,可她却没有提到表妹此行是为了去宋家村找她。
谭宝臻很想去会会那个让长春堂伙计晦莫如深的邱掌柜,只不过天色已晚,所以他们只好先回了良乡县衙。
回到县衙时知县天已经黑了下来。
谭宝臻打发了李小虎回家休息,自己则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实话谭宝臻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大明朝的一景一物,这一切都那么真实,根本骗不了人,可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居然穿越这件事。
她还没有从医学院毕业就帮助导师协助警方办案,毕来之后更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名法医官。二十四年的生活经历让她少了很多幻想的机会,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遗憾,因为成为法医是她的梦想,她早就发誓要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将一切罪犯绳之以法……只是她没想到一场爆炸居然让她回到了古代……
谭宝臻在床上翻了个身,情绪还是很不平静,正想强迫自己闭起眼睛睡觉时,却突然看到窗外的天空变成了红色。
发生了什么事?
谭宝臻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的冲到窗边才看清楚县衙西边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染成了红色,此起彼伏的铜锣声接踵而来,整个良乡县顿时沸腾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谭宝臻穿好衣服到外面拉住一个衙役问道。
那个衙役显然也是被从睡梦中吵醒了,见了谭宝臻急忙答道:“听说是义庄着火了。”
“义庄?糟了!”
谭宝臻一听是义庄着火,立刻脸色大变,因为她想起刘梅香的尸体还被停在那里。
这场火烧得很猛,而且来得突然。
谭宝臻到达现场的时候,水龙队已经把火扑灭了,但整个义庄却已经被烧得十之七八了,所幸义庄旁边也没有什么人家,这才没有波及到普通百姓。
义庄里停的大部分都是无主的尸体,而那天韩淑君虽然认了尸,却并没有把尸体领走。谭宝臻还想明天就请示知县,让刘家把刘梅香的尸体领回下葬,不过现在看来想在一片灰烬里找到刘梅香的尸骨都成问题了。
“火灾怎么发生的?”谭宝臻见已经没的救了,只好叫李小虎把看更的更夫叫来问话。
那个更夫被烟熏得满脸漆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手上的锣早都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头半夜巡夜的时候义庄还没有起火,后来就是去街角那家面店吃了碗面,接着就看到义庄这边有火光,我赶紧叫水龙队,可是到的时候义庄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义庄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更何况今天晚上的风并不是很大,没理由那么短的时间就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很明显有人故意纵火。可他们想烧掉什么呢?最近停在这里的尸体除了刘梅香就只有邻村一个病死的老丈,谭宝臻觉得这件案子似乎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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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知县发了手谕叫刘梅香的爹刘胜来良乡县认尸,不过尸体被焚毁的相当严重,刘胜也只能捧着女儿的骨灰回家安葬。
谭宝臻从义庄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一早她对火灾现场起火点的堪查结果证明了昨晚有人故意纵火的推测,而且还发现了类似油的助燃剂。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场火势会无法控制,当大家到达的时候义庄就已经焚毁了。
李小虎看谭宝臻一句话都不说,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就快要被憋疯了。
“宝臻姐姐,如果你怀疑有人故意纵火为什么不出去查访呢?”
“查访?”谭宝臻看了李小虎一眼,问:“你觉得我应该去查谁?”
“当然是刘梅香的表姐韩淑君了。”
“为什么?”
“因为头一天韩淑君来认了尸,第二天义庄就着火了,而且刘胜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更何况他也没有必要毁尸灭迹啊。”
“你觉得放火的人是想毁尸灭迹?”
“当然,否则为什么要一把火把所有关于刘梅香的东西全烧掉呢。”
谭宝臻听着李小虎的分析,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纵火的人为什么要把刘梅香的尸体烧掉呢?而他又想掩盖什么?”
“这……这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是凶手干的,而且刘梅香的表姐最可疑。”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我们今天就去宋家村的韩淑君家里看看,希望能找出点线索回来。”
李小虎一听可以外出查案,立刻跃跃欲试的跳起来。
“好,宝臻姐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那我们赶快出发吧。”
宋家村离良乡县大概有十数里的路程,谭宝臻实在不想走着去,于是李小虎便给她找了头小毛驴。
谭宝臻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驴,一开始还挺新鲜,不过时间一久就膈得屁股生疼,最后索性和李小虎换了位置。
“宝臻姐姐,你说刘梅香房里发现的那双男鞋是做给谁穿的呢?”
谭宝臻边走边欣赏风景,听到李小虎问起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李小虎分析道:“她刚刚定了亲,我觉得这鞋子肯定是做给她未婚夫的。”
“难道不能是做给她爹刘胜的吗?”
“我觉得不是,因为那双鞋明显是做给身材胖大的男人穿,刘胜长得那么瘦小,那双鞋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
谭宝臻闻言赞赏的看了李小虎一眼,暗想这个小衙股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如果好好栽培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惩奸除恶的一代名捕。
那双鞋的尺寸任谁看了都不太适合刘胜,她当时只不过是出言试探,没想到刘胜居然心虚的承认了。这说明他知道这双鞋真正是做给谁穿的,而且还想要替刘梅香掩示。所以李小虎觉得刘梅香是做给她未婚夫的这个推测应该是不成立的,必竟就算刘梅香还没真正过门,但给未婚夫做双鞋也不用刻意掩示吧。
难道刘梅香还有其他相好的男人?
谭宝臻突然想起长春堂那个小伙计提起的药商。
一路上谭宝臻和李小虎边走边聊,有时说说案情,有时候谈谈本地的风土人情,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到宋家村。
宋家村一共大约三四十户人家,大部分住户都姓宋,谭宝臻随便打听了一下就问到了韩淑君是住在村头的,而她的丈夫叫宋九。
“请问有人在家吗?”
谭宝臻透过篱笆墙看到院子里没人,不知道韩淑君是不是出去了,只好提高嗓音往里面喊了一声。
韩淑君听到门外有人,急忙出来,看到是谭宝臻不由得愣了愣。
“两位官爷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找到杀害梅香的凶手了?”
谭宝臻抱歉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只是想来跟宋大嫂再了解一些情况。”
“两位快请进,有什么奴家能帮上忙的请官爷尽管问。”
谭宝臻和李小虎跟着韩淑君进了房中,韩淑君急忙给两人倒茶。
“官爷请坐,小妇人家中清贫,也没什么好招待两位的,我这就给您二位倒茶。”
“宋大嫂不用客气,我们问几句就走。”
“这可如何使得,您二位稍坐,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韩淑君待人极为热情,不多时就给谭宝臻和李小虎奉了茶上来。
谭宝臻连连道谢,然后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那****认了尸体之后第二天义庄就着了火,而你表妹的尸体也被焚之一炬。”
“啊,怎么会这样?”韩淑君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可随即却是像认命似的长叹一声,“这,这,我表妹真是命苦……”
谭宝臻暗暗观察韩淑君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继续问,“我们了解到,刘梅香那天之所以会离开家,其实是想来宋家村找你。”
“找我?”韩淑君显然第一次听说,惊慌失措的看着谭宝臻半天才说出话来。“怎么可能?我,我根本没听说……表妹……表妹她怎么会突然来宋家村找我呢?”
“刘胜说是因为她出嫁在即,所以想来向你讨教织绣之事。”
“难道……难道表妹是来找我的路上出的事?我,我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姨母啊?”韩淑君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谭宝臻虽然同情韩淑君,但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所以她劝了韩淑君几句,便开始继续询问。
“宋大嫂,我想问前天你认完尸回来可曾和别人提过你表妹已经遇害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只同我相公说过,不过他现在不在。”
“他去哪儿了?”
“他每天都去山上捕猎砍材,不过也快回来了吧。”韩淑君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扛着一捆柴禾和几只野兔从外面走了进来。
“九哥,这两位是良乡县的官爷,想来了解表妹的情况。”
宋九长得阔面黑须,表情阴沉,一身粗布衣服裹在身上,只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听韩淑君说谭宝臻是县里的捕快,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道:“我们家里不欢迎当官的,叫他们快点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