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宝臻踱步出了东跨院,寻思着要怎么找个理由去见胡勇。她不是没怀疑过胡勇,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出凶手另有其人,她也只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哎哟,谁?”
谭宝臻正犹豫不决时,突然被硬物打中后背,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包着石头的纸团。
“这是谁丢的?”
谭宝臻拿起纸团,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小字:欲找秋落,后山乱葬岗。
秋落?
他不是被关在古祭台的秘道里了吗?难道他真的没死?
谭宝臻大惑不解,猜不透留书之人的真正用意,不过这却给了她一个去见胡勇的借口。
顺天祭在即,整个半月岛的人都变得异常忙碌,虽然所有人都刻意不提命案,但死亡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他们的心里。
“宗主。”
胡勇正在书房查看典籍,似乎没想到谭宝臻会来见自己。
“谭公子,可是找到杀害我二弟的凶手了?”
“有负宗主重托,还没有。”
胡勇有点失望,但仍然请谭宝臻坐下。
“宗主,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谭宝臻说着把那张纸条递给胡勇。
胡勇一看这几个小字,顿时脸色大变。
“我听高壮士说秋落被困于古祭台的秘道里,我已经派人寻找解救之法,可惜……”
“那宗主觉得留书上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去一趟。”胡勇殛然起身,“谭公子,不如你和我一起前往可好?”
谭宝臻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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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谭宝臻第一天到半月岛就已经去过了,这次却是和胡勇还有胡良才一起前往。
谭宝臻和胡勇并肩而行,胡良才跟在后边沿途保护。
“宗主,对于二庄主和胡坤夫妇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胡勇苦笑,“我听良才说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我的柘木弓。”
“宗主的解释呢?”
胡勇淡淡的看了谭宝臻一眼,“我说那把弓昨天晚上丢了,你相信吗?”
“相信。”
谭宝臻肯定的语气让胡勇一愣,却也叫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谭公子难道认为我不是凶手?”
谭宝臻笑了笑,答道:“虽然现场的证据显示宗主作案机会最大,但是却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何以见得?”
“二庄主死得蹊跷,我们暂时放在一边,先说胡坤和侯氏的案子。现场留有宗主的弓和脚印,所以才会叫人以为杀人的是宗主你。不过就算有弓留下,但还不能证明射死胡坤和侯氏的箭就一定是从宗主这把弓射出来的。另外那几枚脚印虽然显示是宗主你的,但试想宗主您的体重至少超过一百五十斤,脚印不可能那么浅。所以我怀疑留下线索的是另有其人。”
胡勇听完长舒了一口气,由衷赞道:“谭公子真是观察入微,把二弟的案子交给你真是选对了人。”
谭宝臻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可惜我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杀害二庄主的凶手。”
“凶手如此狡猾,谭公子也不必心急,如果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你尽管说。”
谭宝臻点头,趁机提出那个早就想跟胡勇说的要求。
“其实有一个不情之情还想请宗主允许。”
“什么事情?”
“就是我想看一看冥思别院的二楼。”
“这个……”
谭宝臻看胡勇态度犹豫,解释道:“因为凶手在杀害二庄主的时候故意留下了一把石剑,我听说那石剑是顺天祭所用的礼器,而且共有三把,我想从这方面着手或许会有所突破。”
胡勇沉思半晌,最后终于点了头。
“好吧,既然和命案有关,那我就破例让谭公子查看冥思别院的二楼。”
“那就多谢宗主了。”
两人谈话间乱葬岗已经近在眼前了,而且因为这里是埋骨之地,即使是烈日当空仍然有股说不出来的阴寒之气。
“那张纸条上说秋落在乱葬岗,怎么没有?”
胡勇道:“不如我们分头找找,乱葬岗这么大,或许是藏在哪儿了。”
谭宝臻点头,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乱葬岗范围不大,因为半月岛外来人口并不多,岛上大多是胡姓居民,而胡姓居民一般都会葬到离此不远的祖坟里。
谭宝臻穿梭在一个个或新或旧的坟包间,希望能在隐秘处发现秋落的行踪,可找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胡坤被害的现场留下了秋落的腰带,她本以为凶手是想陷害秋落,可没想到他们又在胡坤家对面的山坡上发现了胡勇的柘木弓和脚印,虽然两者的目的明显都是陷害他人,但是为什么会同时陷害两个人呢?凶手这种行为无疑是自相矛盾的。
事实可以证明,现场留下的足迹并不能成为肯定凶手就是胡勇的证据,而秋落现在下落不明,他是凶手的机会也相对变大。谭宝臻觉得自己在整个案件里似乎忽略了什么,而且一直搞不清楚凶手的真正目的。
谭宝臻越走离胡勇和胡良才越远,耳边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几乎静得让人悚然发毛。
毫无收获的搜索让谭宝臻渐渐怀疑投书的人是不是在戏弄她。乱葬岗的面积就这么大,只稀稀落落的种了几棵槐树,看上去一目了然,如果秋落真藏在这里,没理由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谭宝臻双眉紧锁的停下脚步,正准备返回去和胡勇汇合时却隐约听到一阵极低的求救声。
谭宝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静下心神仔细聆听。这次声音变得比刚才清晰了一点儿,只不过还是听不太清楚。
“宗主,这边!”
谭宝臻寻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好向不远处的胡勇和胡良才招手。
两人料想谭宝臻是有了发现,急忙赶过来。
“有什么发现?”
谭宝臻让两个禁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好像有求救声,可我找不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胡勇和胡良才都是习武之人,刚才因为离得远才没有发觉,现在凝神一听立刻也听到了那阵细微的呼救声。
“声音应该离这里不远,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啊。”
胡勇相较于胡良才的反应沉稳许多,不过想法却和胡良才一样。乱葬岗附近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那这声音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呢?
“这里全是坟墓,要藏个死人还有可能,活人能藏在哪儿呢?”
胡勇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谭宝臻当即眼前一亮。
“谁说坟墓里只能藏死人!”
“对啊!”胡良才一拍大腿,不过也被这个结论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秋落那小子真被埋在墓地里那不是……”
胡勇闻言脸色大变,朝胡良才一挥手,道:“快找!”
谭宝臻见胡良才没头苍蝇似的,急忙提醒他。“秋落失踪不久,我们只要找最近翻新过的坟墓即可。”
胡良才点头,迅速开始寻找,终于在一个土质较新的坟包找到了声音的发源处。
“就是这里!”
胡勇知道事不宜迟,立刻和胡良才两人动手挖坟。
随着封土的减少,那阵呼救声也越来越清晰可闻,谭宝臻不禁感到后怕。如果她没有相信那张纸条上的话,或者是她没有找到拘禁秋落的地点,那秋落岂不是……
被深埋在地下的棺木终于露出土面,谭宝臻清楚的听到拍打棺材的声音。这次可以肯定秋落确实被人给当成尸体埋了。
“快把棺材打开。”
胡良才跳下坟坑,发现在棺材的角落里插着一根空心竹筒,也来不及细想这东西是做什么的,用力掀开了棺盖。
秋落的声音在棺材被掀开的同时嘎然而止,双眼在适应了外面刺眼的光线之后才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师父……”
想到自己差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活埋了,秋落几乎哭了出来。
“你怎么样?”
胡良才一脚踢开棺材里那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干尸,把秋落从里面扶出来,。
“还活着……”
秋落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正常的干涩,可他们三人身上都没有带水,胡良才只好跑到附近的河边取了些水回来。
秋落死里逃生,在坟堆旁边坐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气来。
胡勇双眉紧锁,一直等到秋落好些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棺材里。”
秋落远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垂头丧气的答道:“我那天跟着高炘去古祭台,结果在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高炘说回去喊人,可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于是只好自己想办法爬出枯井,可没想到却发现我们来时的入口居然被封上了……”秋落说到这里,眼里崩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
谭宝臻皱了皱眉,虽然觉得高炘的行为不太厚道,但是他也没打算真的把秋落困死在秘道里。
“高炘回来找我,回去的时候发现秘道的机关被人破坏了。”
秋落沉默不语,好像没有听见,谭宝臻只好暗暗叹了口气。
“然后呢?”
“我四处寻找出路,终于发现了一道暗门。暗门的后面有一条通道,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儿,但也不想等死,只好一直往前走。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这条路居然真的是通向外界的。”
“那你怎么会……”
秋落抬头看了胡良才一眼,声音蓦然变得阴沉起来。
“因为我刚出秘道就被人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