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良才说着从外面叫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而这人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胡喜。
谭宝臻细细打量了胡喜片刻,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喜。”
“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吗?”
胡喜紧张的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的瞥向侯氏的尸体。
“是我。”
谭宝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
“你怎么会发现胡坤死在家里的?”
“我就住在隔壁,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侯氏出来喂鸡,今天没看到人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们已经……已经死了。”
“你来的时候门是开的还是关的?”
胡喜想了想,“我记得是关的,我还从门缝往里面偷看,结果看到胡坤躺在地上,这才知道出事了。”
谭宝臻皱了皱眉,因为胡喜的供词和她推测的不太一样。从胡坤的死状来看他应该是开门的时候被人从门外一箭射死,但胡喜却说门是关着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门是关着的吗?”
胡喜肯定的点头。“我可以肯定,门确实是关着的。”
胡喜不像说谎,谭宝臻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放下。
“既然你和胡坤是邻居,那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找过他?”
“有,昨天下午有个陌生男人来找过胡坤,那人大概二十多岁,我看到他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人就走了。”
谭宝臻估计胡喜说的这个男人是高炘。
“还有吗?”
胡喜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那昨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些什么?”
“没有,我和我媳妇向来睡得很早,不过……”
“不过什么?”谭宝臻看胡喜欲言又止,急忙追问。
“不过胡坤向来睡得很晚,而且有夜钓的习惯。”
“夜钓?”
“对,不远的地方有条河,胡坤经常晚上去那边钓鱼。”
谭宝臻觉得这很可能是一条线索,“那他昨天晚上有去夜钓吗?”
“有,不过昨天似乎回来的比平时早。”
“那你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吗?”
“我记得他是戌时初出去的,但不到亥时就回来了。”
“他平时什么时候回来?”
“平时大概要过了子时才会回来……”
“胡喜,你居然敢骗我?”谭宝臻没等胡喜说完,突然提高了声音,吓了胡喜一跳。
“我,我没有啊,我说的句句属实。”胡喜不明所以,急忙摆手否认。
“哼!你刚才明明说自己向来睡得很早,所以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那为什么会对胡坤夜钓的时间这么了解?”
“我……我……”胡喜百口莫辩,想说实话却又不敢,直到谭宝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会把你和侯氏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只要告诉我昨天晚上胡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可以了。”
胡喜大惊失色,不过看谭宝臻一脸了然,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垂头丧气的长叹一声
“好……我说……其实,我与侯氏确实有私情。”
“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本想过来与侯氏幽会,没想到却被她给赶了出去。”
“你们平时都是趁着胡坤夜钓的时间幽会吗?”
“只是偶尔。”胡喜语气变得有点愤然,“侯氏水性杨花,和她好过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
“你对侯氏的行为不满,所以杀了她?”
“不,不,我没有杀她!”胡喜大叫,“我虽然恨她,但也不至于杀了她。昨天她把我赶走之后,我越想越气,于是就蹲在她的窗外守着,想看看她到底又勾搭上了哪个男人,没想到却看到胡坤提早回来了。”
“我心里暗自庆幸,庆幸没有被胡坤抓到我与侯氏偷情,觉得侯氏是因为知道胡坤会提早回来才把我赶走的,心里也就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算走了,没想到胡坤却突然说什么‘买卖成了’,还好像很怕别人听到似的。”
“你知道是什么买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什么都没听到就回去睡了。”
“你真的不知道胡坤和侯氏是什么时候死的?”
胡喜慌忙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
谭宝臻从胡喜这儿再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把他打发走了。从他的供词里可以确定胡坤和侯氏一定在密谋什么事情,结果很可能就因为这件事而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小命。
到底是什么事呢?还有凶手为什么要陷害秋落?高炘说秋落被关在了秘道里,生死不明,他的腰带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弓箭的有效距离大概有多远?”
四人里唯独胡良才习过武,这个问题只有他能回答。
“善射之人百步穿杨也并非难事。”
“那你觉得射向胡坤夫妻的箭应该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胡良才往四处看了看,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土坡。
“此人臂力惊人,而且箭无虚发,一定是个高手,我想他射箭的位置应该距离百步开外,而那个山坡正对着胡坤的家,无论位置和角度箭都应该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好,我们过去看看。”
--------------------------------------------------------------------------
这个土坡就如胡良才所说正对着胡坤的家,谭宝臻站在坡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检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线索。”
“好。”
几人分头寻找,不一会儿就听到李小虎叫道:“头儿,这里发现了几枚脚印。”
谭宝臻闻声立刻赶了过去,果然看到在一处土壤相对松软的地面上留有几枚浅浅的脚印。
“鞋号大概43码,推测是男性,不过……”
“有什么不对吗?”
谭宝臻看了李小虎一眼,道:“这脚印有点奇怪。”
“怎么怪了?”
“你看这附近的土质比较松软,极易留下脚印,可是这几枚脚印看上去却很浅,说明脚印的主人体重较轻,这有点不合常理。”
“也许这人身材瘦小,却长了双大脚?”
“也有这个可能。”谭宝臻让李小虎把脚印拓印下来,刚站起身就看到胡良才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把弓……难道是凶器?”谭宝臻从胡良才手里把弓接过来,发现这张弓制作得极为考究,看得出并非凡品。“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那边的草丛里。”
谭宝臻皱了皱眉,觉得这件案子的疑点越来越多。胡坤夫妻被杀,现场留下了疑似凶手的脚印和凶器,证据如此之多,但却处处透着怪异。从凶手毫不拖泥带水的杀人方式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处事冷静的人,这样的人可能在杀人之后留下一堆线索让他们查吗?
陷害的味道越来越浓,谭宝臻却不知道凶手的真正目的。
“这……这弓真的是杀死胡坤的凶器?”
胡良才欲言又止的态度引起了谭宝臻的注意。
“现在还不敢肯定,但它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是凶器的机率很大。”
“可是……凶手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你知道这把弓是属于什么人的?”
胡良才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点了点头,“这把柘木弓我曾经在宗主的书房里见过。”
“你说这弓是胡勇的?”
-------------------------------------------------------------------------
现场发现属于胡勇的东西无疑将命案的矛头指向了他,谭宝臻毫不怀疑那几枚脚印会进一步指证胡勇。
他们掌握的证据很多,但谭宝臻可以肯定这些都是凶手故意留给他们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扰乱他们办案的视线。
“宝臻姐姐,你猜的没错,现场的脚印和胡勇的鞋子严丝合缝,一点都不差。”
谭宝臻从命案现场回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找胡勇,而是整理一上午搜集来的证据。
“这些证据对胡勇很不利啊。”
“宝臻姐姐,不如报官吧。”
宁羽原本只是想查明那具骸骨的真正身份而已,可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这叫他感到无所适从。
“报官?”谭宝臻看了宁羽一眼,道:“我不就是官吗?”
“可是……”
“胡勇不会同意报官的。”谭宝臻语气笃定,“胡宪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他报官,可他却只说心里有数,我想胡勇一定有不想见官的理由。”
“我看他就是心虚,怕官府查出来他就是凶手。”
“也许吧,我出去一趟,小虎子你留下来整理资料,不许乱跑。”
“宝臻姐姐,我也想去……”
谭宝臻朝李小虎摆了摆手,“查案有很多种,你和小羽记得把胡宪遇害当晚的口供整理出来,我回来的时候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