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骸骨的地方就在胡家庄的后山,现场还留有泥沙滚落的痕迹,因为平时不常有人经过,所以也没人清理。
“当时骸骨就埋在泥里,最先发现的是岛上的樵夫吴伯。”
谭宝臻顺着秋落指的方向往滑坡顶上看,发现这里坍塌得非常严重,还没干透的湿泥里混杂着断枝败叶,土块碎石,想要在里面寻找其他的骸骨似乎有点困难。
“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这个滑坡足有十几米高,从下面的角度看不清上面的情形。
“上面是古祭台。”
“古祭台?”
“对,我们半月岛素来供奉虚无鬼王,而且每到八月中旬就会举行祭祀,这里原本就是举行祭典的地方,不过因为年久失修,通往祭台的山路被堵住了所以弃而不用。”
“那你们现在在哪儿举行祭典?”
秋落一指东面的山顶,“在山顶的新祭台。”
东面的山正对着胡家庄的后墙,虽然有薄雾阻隔,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在陡峭的山壁上雕刻着一尊巨大的神像。这尊神像高约五十米,面目看不太清楚,只依稀可以看出似乎有八条手臂。神像通体乌黑发亮,看不出是由什么材料雕成,只觉得邪气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这尊鬼王像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谭宝臻看了一会儿就不太舒服的收回视线。
“这座古祭台是什么时候废弃的?”
“大约十年前吧。”
“十年?”谭宝臻陷入沉思。“我们发现的那具骸骨多说死了三五年,如果像你所说通往古祭台的路已经被堵住无法通行,那么这个人是怎么上去的?”
这点秋落也说不清楚。“这我也不知道,或许还有别的路吧。”
“别的路?你能确定吗?”
“不能,我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叫秋落的少年主动要求帮他们查案,但谭宝臻却觉得他所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有所保留。虽然还猜不透这人真正的目的,但与其把这么危险的人放任不管,不如留在身边暗中观察更好一些。
尸骨发现的范围大概可以确定,谭宝臻于是和高炘几人仔细搜索了一遍,不过结果和之前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这时天色渐晚,谭宝臻只好决定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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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庄的夜晚没有良乡县那么安静,因为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岛四周的水流声会无限扩大,忽远忽近在耳边回荡。
“宝臻姐姐,你认为我舅父真的已经死了吗?”
谭宝臻安慰的拍了拍宁羽的肩膀,“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我们现在没办法证明死者的身份,所以也不能肯定那就是你的舅父。”
“可是这岛上并没有多少外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具无名尸骨呢?”
“那你可以肯定近几年除了你舅父,半月岛上并没有其他人下落不明吗?”
“最近两年不太清楚,但之前我可以肯定。”
谭宝臻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但都没有证据支持,而且现在最主要还是要先证明死者的身份。
“其实有一点我很怀疑,你说你舅父是两年前失踪的是吗?”
“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两年前的‘顺天祭’。”
“那就有点奇怪了。”谭宝臻道,“一般在夏季,正常成人的尸体完全白骨化大约需要三年到五年的时间,如果埋在土里时间会更长,当然不排除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加快尸体白骨化的速度。我们假设这具尸骨是你舅父,那么他就应该是在两年前遇害的,那是什么原因使他的尸体会在两年以内完全白骨化呢?这是我们现在主要的调查方向。”
李小虎不太明白谭宝臻的意思,“就算查出尸体加速白骨化的原因又有什么用呢?”
“有利于我们确定案发现场或者埋尸的地点。”谭宝臻解释道:“因为尸骨被泥水冲刷搬运过,所以很多证据已经被损坏了,但如果我们可以确定最初的陈尸地点,可以借此分析现场的环境,推测死者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李小虎了解的点了点头,忽然发现平时都会和他们一起分析案情的高炘居然表情严肃的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大哥,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吗?”
高炘回头看了李小虎一眼,心不在咽的答道:“我和宝臻的想法差不多,明天我会去古祭台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回谭宝臻也发觉高炘不对劲了,回忆他一路上的反应好像是来到半月岛之后就变得有点魂不守舍的,似乎是有心事。
“高炘,你是不是有心事?”
谭宝臻虽然觉得自己对高炘有点交浅言深,但也是出于关心。
高炘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看高炘的反应就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他不想说,谭宝臻也不好深问,于是叹了口气。
“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房。”
李小虎有点恋恋不舍,但还是跟着谭宝臻出了高炘的房间。这时天色已近亥时,也就是现在的九点不到,如果在现代九点根本不算晚,但在半月岛上却已经是家家闭户,熄灯就寝的时间了。
谭宝臻所住的地方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东跨院,她本来想回房早点休息,明天再去胡礼消失的房间找找线索,没想到突然一声属于女子的尖叫声传进她的耳朵。
“啊------”
夜深人静,尖叫声迅速传遍整个胡家庄,从方位辨别应该是从西跨院的方向传来的。
谭宝臻一愣,一下刻已经向西跨院跑去。
当她来到西跨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已经先到了,谭宝臻确认了一下除了高炘和秋落是她认识的,其他四人她都没有见过。
“发生了什么事?”
谭宝臻来到高炘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高炘扬了扬下巴,指向一扇半掩着的房门。
“好像是有人偷看胡勇新纳的小妾洗澡。”
谭宝臻无语,“只不过是被人偷看,用得着叫成这样嘛。”
“这事儿得分发生在谁的身上,我们宗祖对这房小妾可宝贝得紧,看来今晚别想好好睡了。”
接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他腰下佩刀,应该是庄内护院之类的。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那年轻人一笑,答道:“我叫胡良才,你是宁羽的朋友吧,上午我见过你。”
“原来我们见过,我叫谭宝臻。”
“我知道。”胡良才一拍胸脯,“不是我吹牛,只要我见过一次的人,我都会记得,所以宗主才叫我当护院头领。”
胡良才话音未落,那扇虚掩着的门突然开了,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的相貌称不上英俊,但却极有气势,似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叫人心生惧意。
谭宝臻心中了然,猜出这人肯定就是半月岛的老大胡勇。
果然,这中年人出了房间,视线凌厉的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胡良才的身上。
“人抓到了吗?”
胡良才一愣,显然没想到要抓人的环节。
“宗主……我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去哪儿抓人啊?”
“无能!”胡勇斥了一声,看向另外三个谭宝臻不认识的男人。
这三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其中两个衣着朴素的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双生子,而另外一个人衣着相对华丽,谭宝臻猜不出他的身份。
“宗主,我们听到二夫人的叫声就赶了过来,确实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的人。”
答话的是双生子里身形稍瘦的那个,这人叫胡东,和他的双胞胎弟弟胡西都是胡家庄的管事。
胡勇双眉紧锁,看得出怒气未消。
这时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凑到胡勇近前,笑着劝道:“我说大哥,小嫂子会不会是看错了,这岛上谁不知道她的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谁敢偷看她洗澡啊?”
胡勇不等这人说完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这事儿我不会就此罢休,非查出是哪个混蛋不可。“
这时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包括宁羽和李小虎。谭宝臻看不过是虚惊一场,于是退出人群绕到回廊下。
西跨院的格局和东跨院差不多,院子里有一个人工开凿的水池,里面养了荷花锦鲤,池上修了座石桥,正对着月亮门。
胡勇小妾所住的房间一共有两个窗户,其中一个关着,另一个朝着水池的窗户大敞着。谭宝臻走到那扇开着的窗户外,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只隐约看到有个女人躲在屏风后面,看不清相貌,只听到低低的哭声。
“喂!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断喝声吓了谭宝臻一跳,回头一看就见那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怒气冲冲的向自己走来。
“你这臭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当着宗主的面偷看二夫人。没错,刚才也一定是你吧!”
这人说着已经来到谭宝臻的面前,伸手就想抓她的手臂,没想到谭宝臻迅速用了一招外掰折腕,眨眼的时间就把这人摔倒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
谭宝臻淡淡的看了这人一眼,松开手并没有做进一步的攻击。不过这么一折腾,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到了谭宝臻的身上,包括那个胡勇。
胡勇上下打量了谭宝臻数眼,面沉似水的问道:“你不是岛上的人,你是谁?”
谭宝臻坦然承认。“不错,我确实不是岛上的人。”
“那你是谁?”
“表舅,她是我的朋友,不会是她做的。”
宁羽一看谭宝臻有了麻烦,立刻上来解劝,不过胡勇显然不信。
“行为鬼祟,就算刚才不是你,那现在也可以证明你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