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裴轼卿沉默了一会儿,假装转身离开,果然,走出不过三步花丛里就有了动静!
他猛地回过身,接住扑上来的人,搂着她的腰就地旋转着,低头对上含笑的眼睛,“不是不出来吗?”
宠唯一撇撇嘴,“谁让你拿走了我的鞋子!”
把她放下来,看着她左右蹭动的脚,他蹲下身亲手把鞋子给她套上,“总是喜欢光着脚,你这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宠唯一鞋尖点了点地,道:“不穿鞋子舒服,循规蹈矩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乐趣的。”
裴轼卿伸手就要去捏她的鼻子,却被她偏头躲过,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他,娇俏而笑,“裴叔叔,你给其他人画过画吗?”
裴轼卿沉默两秒后才道:“只给母亲画过。”
宠唯一脑子里突然把两件事串联了起来,顿了顿她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她也喜欢蔷薇花。”
裴轼卿转而看着花墙,道:“她没有见过这片院子,我是照着照片画的。”
宠唯一眉眼弯起,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道:“那我们开始吧!”
裴轼卿转手拿了画板,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才道:“你站到那个位置去。”
宠唯一就跟吃了蜜一样,他说一句她动一下,完完全全按照他说的来,笑意盈盈的模样让裴轼卿有些莫名。
画画的时间过的很慢,两人的目光一直在对方身上徘徊,裴轼卿专注于宠唯一的神情和动作以及每一个细节,宠唯一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五官,俊美又耐看的五官,越看越有味道。
好不容易画完了画,裴轼卿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却又换上玩味的笑容,“这么看着我,我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
宠唯一一溜烟跑过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与书房暗格那种素描如出一辙的画法,只是比较起来,她的要明亮些。
“裴叔叔?”她唤道。
“嗯?”裴轼卿绕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双手交叠在她的小腹前,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跟她一起欣赏着那张素描。
“要不我们举行婚礼吧?”
裴轼卿动作一滞,偏头看着她,正色问道:“你是认真的?”
宠唯一浅笑着点点头,“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不如就选在生日那天举行婚礼,以后每年你生日这天,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好不好?”
裴轼卿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这件事不急,再说老爷子也不会同意,要是我上门去说这件事,他不拿鞭子把我赶出来才怪。”
宠唯一嘟着唇道:“反正我是认真的,要不要同意看你的,提前声明,我没有其他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她端着下巴看着他,分明是不准他拒绝的架势。
“我每年都有一个生日,这个礼物你今年送了,明年又送什么?”裴轼卿并不急着说服她,只是这样问道。
宠唯一歪头想了想,“那明年再说。”
“不如这样吧,”裴轼卿道:“今年这本结婚证就算是我的生日礼物,明年我们的婚礼就算是我的生日礼物,后年孩子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大后年也是孩子,然后每一年都生个小宝贝,那比什么都实在。”
宠唯一拉下脸,“我觉得你不该跟我结婚。”
“为什么?”裴轼卿挑眉。
“养猪场里养着的比较适合你。”她凉凉睇着他,“一生就是一窝,绝对不嫌累。”
裴轼卿哈哈大笑,吓得刚刚准备接近他们的小四一个激灵,睁大眼珠子瞅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跑开。
“正好摊上你。”他捏捏她的脸颊,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耳朵,忽然心神一动,搂紧了她按向自己,低声跟她咬耳朵,“老婆,我们去睡觉吧!”
宠唯一如临大敌,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左右看看,确定张伯不在才道:“幸好张伯……”
“是,少奶奶!”张伯突然冒出来,笑意盈盈地道:“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宠唯一睁圆了眼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思几转之后狠狠瞪了裴轼卿一眼,私下都跟他说过不要在大白天说这么引人遐想的话了,难道他不知道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张伯的“眼线”吗?
裴轼卿抽过她手里的素描随手交给张伯,然后双手从她背后一穿,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镂空阶梯走去,爽朗的笑声显示了他现在的好心情。
抱着她来到卧室,裴轼卿把她往床上一放就利落地解起扣子,狭长的眼眸因为欲。望披靡而显现出几分艳色,看在宠唯一眼中格外性。感。
“还是务实的好,先熟悉好流程才更有利于创造下一代。”
顶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偏偏爱说耍流氓的话,宠唯一几乎要怀里以前那个怀揣禁。欲主义的人是不是他了……
记起这茬,她突然伸手拦住他,“等等!”
裴轼卿扔了衣服坐上床,抓住她的手道:“还等什么?”
仿佛故意要倒他的兴致一样,宠唯一板起脸道:“没跟我在一起之前你怎么解决的?”
裴轼卿果然打住,本来想随便搪塞两句,但恼火的是曾经被她抓到过,这样说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了一样。
“嗯?”宠唯一眉毛越挑越高。
裴轼卿假咳了一声,老实巴交地交代,“其实也没几回……”
宠唯一坐在床沿上,一只腿屈起,而后顶着手臂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道:“是不是薄锦帮你的?”
人的确是翟薄锦找的,偶尔他会点头,不过却连对方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可巧为数不多的几次却让她看到了。
人的情。欲实际可以背离自己的心意,这点他绝不否认,但眼前的小妮子,分明是在看笑话的样子,吃醋……说笑的吧!
见他点头,宠唯一拉长了声音道:“原来薄锦还兼职拉皮条……”
裴轼卿无奈地道:“一一,非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吗?”
宠唯一眼神往下溜了溜,“那你现在还有兴致吗?”
“你说呢?”裴轼卿抓抓头发,不答反问。
宠唯一蹙起眉仔细瞧了一会儿,颇为认真地道:“今天就算了,爷爷让我回家去住一段时间的,经过再三考虑,我也觉得有回去的必要……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扑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中,他对着她的眼睛道:“一一,以前的事不能怪我。”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生气。”
“别闹了,明天我又得走,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宠唯一闻言双眼一亮,“那就是说我能休息一周?”
裴轼卿狠狠咬了她一下,粗声粗气地道:“怎么?不想我回来?”
宠唯一眼珠子到处瞟,就是不看他的脸,“那个……其实……我……”
正愁没法敷衍过去,张伯却突然哐哐砸起门来,裴轼卿挫败地坐起身来,扬声问道:“什么是?”
“四少爷,不好了,二少爷出车祸了!”
车祸?宠唯一和裴轼卿同时一惊,连忙下床穿好鞋子。
一边下楼裴轼卿边问道:“人呢?”
“大少爷来电话说已经送到军区医院了!”张伯急忙道:“车子已经备好了。”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医院,裴耀海、裴亦庭,就连钟毓秀也赶来了。
裴亦庭是最早到这里的,钟毓秀紧张地问道:“老二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宠唯一看了眼手术室,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不严重,会在里面待这么久吗?
裴亦庭脸色不好看,眉宇之间带着深沉的凝重,“伤的很严重。”
钟毓秀浑身一震,往后倒了一下,好在方管家扶的快。
“妈,你先坐下,老二一定会没事的。”裴耀海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安慰道:“最好的医生已经来了,不会有事的。”
钟毓秀眼眶微红,跺着拐杖道:“怎么会出车祸!”
裴轼卿沉着脸,道:“怎么出事的?”
裴亦庭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跟一群飞车党撞上了……”
“不可能!”裴轼卿几乎可以猜到他接下来的推测,“老二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跟人比车!”
裴亦庭长吁一口气,“我也不相信,已经派人过去了,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说着担忧地看着手术室大门,“接下去就看老二命够不够硬了。”
走廊里是死寂的沉默,钟毓秀还算够坚强,挺直了背坐在那里,眼神直直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刻也不放松。
宠唯一环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没看到三哥?”
“老三出海去了,”裴轼卿道:“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手术室上的灯久久都不熄灭,裴亦庭突然烦躁起来,转身往外走,低声道:“我去抽根烟。”
四月的天气还不够暖和,宠唯一去买了几杯热饮回来,就算不喝,捧着也热和。
端着一杯去了楼梯口,找到了猛抽烟的裴亦庭,把咖啡递出去,她道:“喝点儿吧!”
裴亦庭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才接过去,“谢谢。”
而后就再没有说话的意思,宠唯一凝视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回到裴轼卿身边,抬手握住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低声道:“你坐一会儿吧。”
裴轼卿深深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去照顾奶奶吧。”
宠唯一点点头,走到钟毓秀身边坐下,轻扶她的手臂道:“奶奶,您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够了。”
钟毓秀现在哪还听得进这些话,满心满意都盼着手术室里医生出来,她摆摆手示意不用。
宠唯一无法,只能陪在她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极其缓慢,宠唯一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相对他们的焦急,她平静的多。人的生命本来就是这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折断,裴尔净,那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的门终于熄灭,钟毓秀立马站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紧绷不动软了一下,宠唯一连忙扶住她。
钟毓秀走到医生面前,紧张又害怕地问道:“张医生,我孙子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