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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古城旧影(6)

在经营中,庆记茶庄不但靠零售赢利,而且兼营批发,一些乡间的小商贩常常到庆记茶庄办理批发茶叶的业务。一些办红白喜事的顾客往往一次只买几两茶叶,有的人家来了客人只来茶庄买一壶茶的,茶庄也都热情周到,笑脸相迎。从经营上看,整斤出售比零售的利润要高些,因为零售在秤量上有一点损耗。但是不管批发或者零售,庆记茶庄对顾客的买多买少,都是足斤足两,价格合理,态度热情,因而获得了良好的信誉。1939 年,日伪军侵占了蓬莱城,物资禁运,货源不足,质量也难以保证。庆记茶庄难以经营下去,被迫歇业。

浴池业点滴

旧时的浴池,俗称为澡堂子。民国时期,蓬莱城里曾先后存在过天兴池、春华池、凤鸣楼、如意楼等几家浴池。

天兴池开设在密汾桥南(今天的电影院西侧),掌柜是谢树元(刘家旺人),几年后兑给了宋士道(泊宋家人),改名春华池,一直经营到建国后,这个浴池共有10 多间房子,40 多个床位,分为官座、雅座、通铺三个档次。浴池设有两个各能容纳20人洗浴的水池,员工伙计10 多人。凤鸣池坐落在钟楼北街,掌柜是高凤(晒甲河人),开业于民国初期,经营了七八年便倒闭了。如意楼在西街路北,开业于1932年,掌柜先后是王兆荣(线桄弄人)和吴清(西关人),也只经了五六年便歇业了。旧时浴池没有锅炉,用的热水都是大铁锅烧的,主要燃料是松柴棒子或者煤炭。热水烧好后根据顾客要求用凉水兑成合适的温度,随烧随兑并且不断循环。这些都靠人工操作。工作人员的劳动量很大,很辛苦。因此,浴池的员工也各有专门分工,烧火的,供水的,各负其责。另外,还有一些配套的服务人员,如搓背、捺脚、修脚、理发、看座、收费等等。旧时代,浴池里的员工被认为是下贱的职业人,工作条件极差,吃苦受累,待遇却极低。浴池常年营业,仅在春节的正月初一和初二放两天假。营业期间,每天早晨三四点钟就要起来烧热池水,晚上九十点钟顾客送完后还要洗刷池子,上水、打扫清理床铺等等。有时还要彻夜侍侯不肯离开这里的赌徒。尤其辛苦的是刚来的学徒工,每晚拉开铺盖卷伸腿随便一躺就睡了,天不亮卷起铺盖往床下一塞就开始忙里忙外。掌柜老板虽然每天管馆,吃的却只是玉米饼子。一般员工每月的工资是3元,仅能买3袋面粉。为了赚取小费,伙计们便殷勤地招待顾客,沏茶送手绢把(卷成卷的手绢),还要代顾客买烟买酒买点心食品等。老板对员工还规定了一些禁忌,如给顾客敬茶时不得握着茶壶嘴,握着茶壶嘴就等于掐住了顾客的脖子;不得在顾客面前说“狐、黄、白、柳、灰”等字,因为“狐”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白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都是些不吉利的动物。

浴池的顾客每天一般只有几十个,多时一百多个,大多是妓院的嫖客,赌场的赌徒等。这些过夜生活的人的身份都比较复杂,他们在外面放浪完了之后再到浴池泡一泡,放松一下。浴池老板也以此为商机,根据顾客的喜好与要求,专门准备一些赌具和烟具,为一些赌鬼和吸食鸦片的瘾君子提供方便,并且靠抽头和收取小费来增加收入。虽然如此,也仅仅可以维持浴池的正常开支和营业,规模难以扩大,也发不了大财。

理发业撮录

理发作为一种行业,出现的年代比较晚。开始是个体理发师傅挑着担子沿街游走招揽顾客的形式,后来发展成店铺,称为理发店或剃头棚。

理发师傅最早称作“待诏”,意思是他们是奉皇帝旨意行事的。俗话说的“锅台后树旗杆”,指的是挂在剃头挑子上挂的那绺荡刀布,把它说成圣旨,理发师傅是“奉旨剃头”。这也是满清入关后留下的俗事,沿袭了清初“留发不留头”的老规矩。还有一句俗话“剃头挑子———一头热”,指的是理发师傅挑的担子一头挂着一只烧开水的炉子,所以是一头热。挑子的另一头则是板凳、刀剪、毛巾、护布等杂物。这种走街串巷的理发匠,走到一个地方,便随便把挑子一放,凳子一安,火炉铜盆烧开水,生意就开始了。顾客的发式也极为简单,全是光头,用热水一泡,刀子一刮,三下五除二,一个头就理好了。然后抹布一擦,既干净又光亮,就完事大吉了。到了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蓬莱城里出现了固定场所的理发店。最早有堂号的有两家,一家叫永发堂,开设在西大街,后移至南大街改称庆发堂,是孙永厚和孙永言两兄弟合开的;另一家叫元发堂,开设在西大街路北,是徐元盛和徐元发两兄弟合开的。后来东大街开起一家伍登科理发店,发展很快,成为蓬莱城里规模最大的一家理发店。店里雇用了四五个理发师傅,安装有先进时尚的转盘铁椅子。夏天在梁头上吊着一大块布,让一个小徒工用一根绳子拉起布块来回晃动,像风扇一样为顾客驱热送凉。理发工具是双手使用的推剪、剃刀、剪刀等。刮胡子要戗着茬刮,这样可以刮得更有深度,讲究的是三天见不到新的胡茬。理发店里的师傅大多是贫苦家庭出身,从学徒到成为师傅,往往要吃许多苦。俗话说,有出息的学生意,没出息的学手艺,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文化,为了挣口饭吃,十几岁便托人介绍到店里拜师学艺。期间还须写一个“立徒状”,期限三年,掌柜管吃住,徒工一切听从掌柜安排。徒工每天都是打零杂,处处看着师父的眼色行事,如果慢待了顾客或者出了什么差错,晚上关门后的一顿严厉教训是少不了的。

理发店只为男客服务,妇女是不得光顾的。男人们理发,民国初期只是理光头,后来逐渐出现了两种新兴的发式,一种是中间留缝的分头,也被称作洋头;另一种叫平头,也就是光头顶上留了一层发茬。随着理发业的不断兴盛,与之相配套的服务项目也应运而生。如理发洗涤之后,为顾客进行头部、颈部、双肩、脊背等的按摩推拿等,使顾客舒适而归。有的店铺大门上还贴上了与理发相关的专用对联,如“虽然毫末生意,却是顶上功夫”、“就我生春色,逢人作好容”等等。除了庆发堂和元发堂及伍登科以外,蓬莱城里的东西南北大街以及其他巷弄里,还有十多家理发店,但是铺面都比较小,设备也比较简陋,师傅们的技术也一般,大多只能剃光头和理平头,留分头的顾客很少有到这些店铺。

“远大”与“仁友”照相馆

“远大”和“仁友”两家照相馆分别创办于1926年和1941年。远大照相馆的执事人叫刘玉安,仁友照相馆的执事人叫袁舜五。

“远大”坐落在大十字口北街路东,即今天的人民剧场西侧一带。“远大照相馆”红漆门头大字印在门窗连体的玻璃上,格外醒目。“远大”的主业是照相,附带经营钟表修理和眼镜销售。因此,屋宇设为门面和后院形式的格局。前门面两间,主要是修理钟表和销售眼镜,货架上摆满了待修与修好的各种钟表,玻璃柜台内则放置着各种眼镜及镜架。柜台外放一长凳,供顾客休息。后院的两间房屋便是照相的地方。当时没有照明设备,全靠阳光照明,因此,屋顶和门窗都安装了打磨过的不透明玻璃。屋顶还横铺一层布帘,根据太阳光线的强弱拉动布帘进行透光以调节光线。照相机放在屋子中间,机前设有绘制的各种风景背景图和式样新颖的桌椅灯具等道具。还有专门为幼儿照相使用的小木马、小椅子、小轿车模型、纸制盆花等。

像远大照相馆这样规模的,还有钟楼东街的物华照相馆。由于场地狭窄,“远大”于1936年也迁至钟楼东街,即今天的市政府大院东侧,与物华照相馆同一地段经营,各展所长,缓解了照相排队和修版洗片周期漫长的现象。远大的摄影技术比较先进和高超,可以对照片进行放大和着色,这在当时被人们认为是很新鲜很时尚的,因此生意很兴旺。迁至新址后,他们在扩大场地的同时,还添置了一台横转照相机,供机关团体拍摄集体照片时使用。后来,他们又添置了婚礼照片使用的蒙头纱、捧花等,不少情侣们都争相租用或借用拍照,生意越发红火。远大照相馆除坐店营业外,还经常携带器材设备到顾主家里摄影,扩大了服务范围。他们还另辟蹊径,在蓬莱阁从各个部位拍摄了许多风景照片,大量冲洗出售。市民纷纷购买,转赠外地亲朋,一时成为热门货。当时随着新女性的出现,一些女孩常伴情侣到风景秀美的地方游玩,却每每因佳景中难以留下影像而感到遗憾。远大很快抓住了商机,立即购进一批中低档次的相机进行销售,既方便了顾客需要,又增加了利润。

仁友照相馆开办得晚于“远大”好多年,虽然生意不及“远大”那么红火,却也并不冷清。它坐落于画河桥畔路北的市场繁华地段,人气比较旺盛。他们用的是一台旧式摄像机,镜头是德国蔡氏的,摄影室里仅有几块黑布作为背景。如此简陋的设备,却因有摄影老行家王旭东的亲自指导,拍照冲洗出来的照片质量非常好,深受顾客称赞。加上照相馆地处闹市中心,顾客照样络绎不绝。另外,由于他们的良好质量赢得了信誉,各学校毕业生的个人照片和集体照片也多在他们这里拍摄和洗印。值得一提的是,“仁友”照相馆的开办与定名,还有一点来由。这个照相馆的开办是由亲朋好友的赞助而成就起来的,体现了一种仁义与友爱,所以取名“仁友”。当时老板袁舜五手中无钱,所用的四间房舍是好友吴少帆无偿借给的,连房租都不收。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有他的妹妹袁克贤,弟弟袁克钧。各种设备器材等,是他的妻子滕凤英变卖了自己多年积存的私物而购置的。他们所用的照相材料,大部分是日本生产的,底片是用红富士和绿富士的,洗印出来的照片全是黑白的,没有彩色照片。

普照与新生电灯公司

蓬莱的电灯公司始建于1920 年,开始称作普照电灯公司,后来改称新生电灯公司。电灯公司位于城北关,即今天的迎仙桥东侧。它的土建和设备安装进行了两年多,到1923 年才开始发电营运,是当时山东省仅有的16家电力行业公司之一。

电灯公司是由蓬莱的资本家李通舫和高子猷投资开办起来的,李通舫担任公司董事长,高子猷和赵焕章为经理,赵谦益负责总务。电灯公司的发电设备主要有蒸汽机、双缸柴油机、锅炉、发电机,各有两台。当时的设备用的是德国西门子电机公司的产品,由于缺乏经验,这些设备都是经过翻新的旧机器,因此经常发生故障。开始时为发电提供动力的是双缸柴油机,但是由于经常出故障停机,修理也无济于事,便改为燃煤的锅炉提供动力。

电灯公司主要为蓬莱城里提供电力照明,供电范围包括官府、商号和部分居民。但由于连年亏损,只经营了6年便停业了。1930 年,由高子猷和赵焕章出面,联合蓬莱城的资本家集资恢复电厂,组建了一个股份有限公司,经理是赵焕章。公司重新开办起发电厂,取名益众发电厂,资本10万元,职员11 人,工人12人。当时的电厂工人,工资最高的是司机,每人每月50元,副司机25元。工人的工资一般为每人每月10 元,最低工资为每人每月4元。

这个时期的发电厂除了为蓬莱城里提供照明用电外,还给几家面粉加工厂和榨油厂提供电力。同时,电厂还曾计划往黄县拉线送电,扩大经营范围,却因时局混乱而搁浅。并且,由于资金不足,经营不善,电厂连年亏损,最后到了向英国驻青岛的商人贷款的地步,结果因债务太重,电厂不能盈利,高子猷变卖了自家的一百二十亩菜地也没把贷款还清。在气息奄奄的情况下,发电厂于1935 年投靠了当时的蓬莱县长曹长春,新生电灯公司也就是在此期间更名的。虽然经过一番改组,却因债台高筑,积重难返,电灯公司并未起死回生,惨淡经营到1936 年,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只好破产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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