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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苌弘秦岭留足迹,定公颍水宴赵武

却说苌弘在南坝住了两年有余,西行游历了今之青海、甘肃,回头又过秦岭,经汉中,到安康,在汉中、安康留下深深的足迹。

在这里,作者不得不又要做一番交代。近有学者名黄镇山、柯尊来、黄家玉的在他们的著作《“巴巫蛮道”说源——巴史百贤列传(上卷)》中说,苌弘为巴史一百名贤人列传中的“天数大师”。文章说,相传苌弘为汉中南郑蜀人,死后葬于今安康江北长岭。文章说,苌弘又称长菽或苌宏,春秋时周景王、敬王大臣刘文公所属大夫,刘氏与晋范氏世为婚姻,在晋卿内讧中帮助范氏,晋卿赵鞅为此来声讨,周王放苌弘归蜀,苌弘乘船行至巴国都邑中都台东部的王家坝朝拜巴蜀宗庙,被巴王挽留为师传授天文术数,随后周王遣使说晋卿赵鞅非要苌弘不可,苌弘说先到长岭祭奠祖坟而后去,苌弘到中都台西部的长岭祭罢祖坟,对周使说:“晋人所要吾死矣!”言毕抽剑剖腹自刎。《左传》《国语》均记载苌弘为著名天文星象学家。《史记·天官书》记载,“昔之传天数者:殷商是巫咸;周室则是苌弘。”《淮南子·汜论训》记载,“昔者苌宏,周之执术数者也。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律历之数,无所不通。然而不能自知,铍裂而死。”《汉书·艺文志》兵家有《苌弘》十五篇,今佚。

文章说,《庄子·外物》记载,“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流于江;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碧。”又载,“苌弘遭谮,被放归蜀。自恨忠而遭谮,遂刳肠而死。蜀人感之,以匮盛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玉,乃精诚之至也。”

晋朝人郭象及唐朝人成玄英对这段文字注解说:当国君的没有一个不希望他的臣子对他忠诚,可是,臣子对君主忠诚,君主却未必能够信任。因此,伍子胥忠于吴王,反被吴王夫差逼迫自杀,并在他惨死之后还把尸体扔到江中;苌弘死在蜀地,人们把他的血收藏起来,过了三年,变成碧玉。又有记载说,苌弘遭受了别人的陷害,心中愤恨,就自己剖开肚子,掏出肠子死掉了。蜀地的人们被感动,就用匣子把他的血收藏起来;过了三年,这些血竟然化成碧玉。这是由于他对君主忠诚专一到极点而造成的。

黄镇山、柯尊来、黄家玉三位学者进一步说,古代巴蜀地区的天文历算特别发达,自伏羲始世代巫咸至苌弘,形成了独特的系统,在历史上产生过深远影响,对中国古代天文学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关于苌弘之死,有多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太平御览》引司马彪曰:“苌弘忠而流,故其血不朽而化为碧也。”此仍属“忠”死之说。

第二种说法是,《韩非子·内储说下》:“叔向之谗苌弘也,为苌弘书谓叔向曰:‘子为我谓晋君,所与君期者,时可矣,何不亟以兵来?’”意思是,叔向假造苌弘书信,宴会时遗落在宴会厅里,叔向急匆匆而去,周天子以苌弘要出卖周室为由,就把苌弘杀了。此说为晋平公之臣叔向,仿苌弘手迹伪造谋反书信,致使苌弘遭“谗”言诬陷而被杀。

第三种说法是,《史记·封禅书》:“苌弘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弘乃明鬼神事,设射狸首,狸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弘。”意思是说,周王室衰落,诸侯不来朝贡,苌弘以巫法方术威慑诸侯,晋人忌恨而杀之。这种说法见于晋王嘉《拾遗记》:“周灵王二十三年,起昆昭之台,时有苌宏,能招致神异,王乃登台,望云气蓊郁,忽见二人乘云而至,须发皆黄,其衣皆缝缉毛羽。王即迎之上席。时天大旱,地裂木燃。一人先倡能为霜雪,引气一喷,则云起雪飞,坐者皆凛然,宫中池井,坚冰可琢。又设狐腋素裘,紫罴文褥,褥是西域所献也,施于台上,坐者皆温。又有一人倡能使即席为炎,乃以指弹席上,而暄风入室,裘褥皆弃于台下。时有容成子谏曰:‘大王以天下为家,而染异术,使变夏改寒,以诬百姓,此文武、周公之所不取也。’王乃疏苌宏。”这段话的意思说,苌弘施方术,遭到大臣反对,天子就和苌弘疏远了,或者说诛杀了苌弘。

黄镇山、柯尊来、黄家玉三学者述说了苌弘的多种死法,但上述之说都不可信。第一种说法“苌弘忠而流,故其血不朽而化为碧也”,这里的流,可理解为流放,苌弘被流放而死,其血不朽而化为碧。这种说法很含糊,不足为信。第二种说法是受叔向诬陷而被杀,苌弘被诬陷不假,但不是叔向,因为就史书推论,叔向比苌弘年长二三十岁,早在苌弘十多年之前就应该死掉了,叔向诬陷苌弘可说是无稽之谈。第三种说法是,苌弘施方术而被疏,而且是在周灵王二十三年,这就更不可信了。唯一可信的是,周灵王因苌弘施方术遭到大臣反对而可能被疏远,但因此而死了就不可信了,因为苌弘后来还辅佐了两届君王,那又该作何解释呢?

总之,上述苌弘的三种结局都是不可信的。苌弘的真正死因,以及苌弘怎样而死,本书自有交代,这里先不赘述。但从上述几种说法可以看出,苌弘是个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否则,后人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大书特书苌弘了,之所以大书特书,必是有可敬、可书、可传之处。

再说黄镇山、柯尊来、黄家玉三学者提到苌弘的第四种死法,文章说,“时异方贡玉人石镜,石色白如玉镜。有玉人,机戾自能转动。苌宏言于王曰:‘盛德所招也。’故周人以苌弘幸媚而杀之。流血成石,或言成碧,不见其尸矣。”此叙说,前者是因巫法方术遭反对而被周王疏远;后者因天文镜之类的科学仪器而遭诬陷被杀,到底哪一种说法更可信呢,确实不好说。

黄镇山、柯尊来、黄家玉三学者的文章说,玉镜玉人机巧自能转动,是完全可信的。现在美国易经考古学会收藏了一件中国四千三百年前唐尧时代的精美玉质缩小“璇玑玉衡”模型,上边刻有经纬度及二十八宿等,玉衡中央的小孔洞,令现代人都十分惊奇,不知是怎样做成的。可见中国玉质天文仪器历史已是十分悠久,苌弘制作玉人石镜,意在取悦天子,不料却适得其反,遭到无知大臣的反对而被诛杀,实在是悲哀。

这里所说苌弘因献玉人石镜而遭杀,也是不可信。如果仅以献玉人石镜而遭杀,苌弘化碧就不存在了。因为献玉人石镜与苌弘的忠心挂不上钩,后人怎么好把苌弘的忠神话化呢?

对于苌弘的结局有这样多的版本,恐怕是中国历史名人中的第一人,这也恰恰说明,苌弘确实了不起,他有多方面的才能,各方面都受到人们的尊重与崇敬,所以人们以各种死法纪念他,把他的死神秘化,神话化,就是要使他成为永远的传说,永远活在后人的心中!

这里不必赘述苌弘的多种传说,且说苌弘经汉中到安康,一路上自然又给这些地方留下诸多传说。而最应值得书写的是,苌弘此行,一路考察,一路搜集,整理成书,他打算给这本书取一个好听的名儿,取什么书名呢,《易经》《诗经》这样的名儿就很好,苌弘就为自己的书名取为《山经》,意思是自己走了许多地方,记述了许多故事和传说,涉猎了方方面面的事物,似乎许许多多的事物都与山密不可分,因此就叫《山经》。苌弘把《山经》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部分,即《中山经》,以《中山经》所在地理位置为中心,四周是《东山经》《西山经》《南山经》《北山经》,除有九州岛山川总图,每一个部分也都有山川河流地理分图。苌弘打算把这本书作为自己的考察报告呈献给天子姬贵,以此表明西行考察不是徒劳。

回到京都,苌弘方才得知,他的大恩人刘康公已经辞世,继位的是康公的长子姬夏,史称刘定公。此时的定公,已是五十多岁,因为继位太晚,国中又没什么大事,所以一生也就没什么大作为。苌弘想到康公有恩于己,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康公灵前上香祭奠,向定公问了康公去世的一些情况,定公说,先父说了,苌弘乃博学之人,又是胸怀宽广,有事一定要多与苌弘商酌,还望苌弘不负先父重托。苌弘表示,只要定公有用得着苌弘的地方,定效犬马之劳!

从刘国回到京都,苌弘立即去拜见天子,向天子禀报了西行的具体路线及其收获,表示要组织一班文人志士,将考察来的资料加以整理归类。周天子姬贵经过这几年的淡化,对苌弘已经没有多少成见,苌弘顺利归来,姬贵也很高兴。因为苌弘走了几年,有的诸侯国以为苌弘不会回来了,又表现出不恭来,有的进贡品质耍手脚,数量打折扣,姬贵很生气,却没办法,所以就盼着苌弘早早回来,而今苌弘终于回来了,姬贵就感到放心了。为了把苌弘回来了的声势造出去,姬贵特意派苌弘协助刘定公去慰问晋国大夫赵武。

堂堂天子,为何要慰问一个诸侯国的大夫,这个说起来话又长了。前文说过,向戌弭兵,晋国正卿大夫赵武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在刀光剑影中,赵武促成了弭兵之盟的圆满完成。之后,赵武又不辞辛劳,各地奔走,为巩固同盟做了大量工作。

话说弭兵之会以后,中原诸侯各自相安无事,新秩序运行良好。但是这个中原新秩序又凸显新的问题亟待解决。楚令尹公子围也想露露头角,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便向赵武提出晋楚携手再盟诸侯。赵武欣然同意。公元前541年,赵武在祁伍、乐王鲋的陪同下如约赶往郑之虢邑。郑国的执政罕虎宴请各国领导,晋正卿赵武、楚令尹公子围、宋左师向戌、齐上卿国弱、鲁司马叔孙豹、卫执政齐恶、蔡上卿公孙归生、陈公子招以及曹国、许国的代表如约参加。卿大夫们向天祷告,誓死维护中原共荣。最后又到了诸侯歃血的过程,各方又将剑拔弩张,关键时刻,赵武力排众议,消除了紧张的氛围。为了感谢赵武免使郑国遭受磨难,虢之会结束后,郑简公邀请赵武到郑国都城参加国宴,受到郑国隆重的厚待。

再说周天子听说会盟圆满结束,赵武起了决定性作用,而且赵武又被郑国奉为上宾,正住在郑国,周天子便派刘定公去慰劳赵武。刘定公想,怎么样慰劳赵武呢,是给赵武礼物,似乎仅有礼物却无热情的氛围;那么办个宴席,可这个宴席怎么办,却又没个底细,把赵武请到京都,这样却又太抬举赵武了,堂堂天子,怎么好把一个诸侯国的大夫请到京都来慰劳。如果不请到京都,却又不知在哪里设宴。刘定公想来想去没有主意,于是就想到了苌弘。正好周天子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就叫苌弘想个万全的办法,既能慰劳赵武,又不失周王室的体面。苌弘不假思索,说在颍水(又称洛水)边搭起帐篷,在那里设宴招待赵武就很好呀。天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表示应允。

于是,由苌弘主持,立即在洛水边搭建帐篷,挖坑埋锅,准备设宴慰劳赵武。天子要在洛河边宴请晋国大夫的消息不胫而走,十里八里的土民都来看热闹,苌弘为了笼络民心,索性在宴会现场另起锅灶,名为施舍棚,到时与民同乐。宴会这天,赵武如期而至,开始赵武对天子这样的慰劳感到不理解,说是野外宴请,有失体面,不想入席。苌弘则告诉赵武说,这是最高规格的慰劳。苌弘说,宴会以天子的名义,这是最高规格;这样多的土民前来为赵大夫捧场,足见赵大夫的威望之高,用这样的方式慰劳赵大夫,体现了赵大夫与万民同乐,难道还有比这更能体现赵大夫威望的吗?刘定公也赞美赵武说:“大禹之功绩千古传颂,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先人恐怕都葬身鱼腹了。你努力治理百姓,协调诸侯,有大禹一样的功劳!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慰劳你,正是希望你远承大禹之功而护佑百姓,你何不入席以承受百姓的爱戴呢”赵武被捧得心里惬意却又很尴尬,于是为自己的尴尬圆场说:“微臣只恐犯下罪孽,岂敢有他图?吾辈苟安于世,朝不虑夕,哪有什么长远计划啊?天子用这样的盛情款待我,真是不敢当啊,所以才不好意思入座。”尽管赵武谦虚了一番,最终还是入席就座。宴会盛况空前,歌乐缭绕,万民同乐,对此宴饮,史书有重笔记载,这也许就是当今各地各种各样的节日的雏形,苌弘故乡的美食节等,也就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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