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和炽水寒二人跟着百里千川出了青玉山,一路上,三人交谈之中,方知百里千川并不是百里老爷唯一的儿子说在他出生之前,他爹有一名已故的妻子,给他留下两个儿子,也就是百里千川的两位兄长。而百里千川的娘生下百里千川后,也因难产而去,是以百里家的三位公子,都早早丧母,由他们父亲一手拉扯长大。但这位百里老爷却唯独最疼爱最小的儿子——百里千川。
十日后,三人终于来到了百里千川所居的青玉镇。青玉镇不算大也不算小,而让炽水寒和花落月惊奇的是,这镇上的每一个人貌似都认识百里千川,见到他时微笑着称呼他一声:“百里少爷。”
百里千川的解释是:“和他们熟识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爹。”
原来,这百里老爷从中洲迁来,便在这青玉镇做起了生意,短短几年已成为这青玉镇的首富。难得的是,除了经商,他为人谦和,更好善乐施,造福一方,青玉镇上的百姓都感念于心,因此也对百里家的人都格外客气和尊敬,更感叹这样好的人,为何却常年被怪病缠身。
百里千川的家坐落在青玉山脚,几方院子掩映在竹林间却透着幽雅简朴。他带着炽水寒和花落月二人刚抬脚跨入大门,只听一人大声喝道:“你走就走了,干嘛还回来!出去那么久,竟然没死在青玉山里?”
没等到百里千川开口,两名男子已怒气冲冲从内院冲了出来,咆哮道:“爹生前最疼你,你到好,在他重病之际,竟然一走了之!可见你小子没安什么好心!”
其中一名男子不屑道:“大哥,别说你不知道,爹生前早已立好了遗嘱,等爹死后,家里的田产和财产都是这小子的,我看,他倒巴不得爹早点死的好。”
两人言语之中满是尖酸刻薄,百里千川却充耳不闻,只带着花落月和炽水寒径直往他自己的一方小院而去。关上门屏蔽了两位兄长像疯狗狂吠一样的怒骂,花落月的耳朵也终于得到了清静。她忍不住问百里千川道:“我听得出来,那两个男人是真心恨不得你死掉,他们是你的仇人?”
百里千川面无表情,摇头道:“不,他们是我大哥和二哥。”
同父而不同母的两位哥哥,却和百里老爷的态度天壤地别。
名为兄弟,却从小势如水火。加上百里老爷对百里千川的偏爱,更让这两位兄长对百里千川充满怨恨。小时候,他们便常趁着百里老爷出门之际,对百里千川百般欺辱,渐渐的,百里千川长大了,练得一身武艺,他们打不过他,便只能极尽恶毒的语言来挖苦和咒骂他。而百里千川对这样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他的眼神坚毅而肯定:“我只想治好父亲的病。”
三人见到百里千川父亲的时候,他正躺在床塌上奄奄一息。年近五十的百里老爷显得比普通人更为苍老,白发满鬓,面容枯槁,深陷的眼窝满是颓败的病色。他听见响动,努力睁开了眼,看见了百里千川,浑浊的眼眸便一下明亮了起来。他费力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攀住百里千川的手,喘着气道:“我听下人说了,你独自一人进青玉山去寻药,便赶紧让老大和老二去寻你回来,青玉山里猛兽多,你可平安无事?”
百里千川半跪在床榻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父亲,我回来了,虽然我没能找到灵参,但是我遇见了一位大夫,他愿意帮爹您瞧一瞧病。”
百里老爷苍白的脸色有一丝动容,他颤巍巍地抚着抚百里千川的头道:“傻孩子,爹的病早就无药可治,若是因此让你身有什么不测,你让爹如何能安心地去?”
炽水寒看得出百里老爷的舐犊情深,他走近床榻边,微微一鞠道:“在下不才,幸百里公子所救,听闻百里老爷的病症,特来一诊,看可有医治之法可寻。”言毕,他抬起百里老爷的手装模作样地把起脉来。
花落月心里清楚,炽水寒哪里懂凡间的寻医问诊,他不过是开启了妖术灵识一探百里老爷的病症所在。却见炽水寒澈然的眸光一沉,好半响,才慢慢站起身来,只听他正色对百里千川道:“实不相瞒,令尊的病并非是因寒症而起,寒症只是病因的表象。具体病因的由来,恐怕还得请百里老爷道出实情。”
百里千川闻言一惊,转过脸正对上百里老爷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于是他知道,他父亲的确有所隐瞒。而百里老爷也终于在百里千川目光的探询下,将事情的前因始末讲了出来。
那是一年盛夏,他行商路过东荒之海,却突然间只见巨浪滔天,海中跃出一白一黑两头巨身蛟龙,龇牙相斗起来。当时,他吓得赶紧躲一旁的巨石后面,不敢再看,只听耳边震天龙啸,周边飞沙走石间地动山摇。正当他吓得魂不附体时,一个发亮的珠子从天而降,刚好掉落在他身边的草丛之中。那珠子想必是什么宝物,莹润生光,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他愣有一刻,终于抵不住诱惑,一把抓起那珠子就跑,却没想到激怒了那白色的蛟龙。那蛟龙追赶而至,口中射出一道白光,他便不省人事昏了过去。后来等他醒来后,手中灵珠仍在,巨龙却早已失去了踪影,东海也平复如常。却不料,自此,那寒症便开始发作,年复一年。
百里千川听完他的讲述,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珠子,问道:“父亲说的可是这颗我脖子上所戴的珠子?,莫非正是因为里面的蛟龙法力,才让我的身体好转起来?”
百里老爷点了点头,炽水寒却只在一旁沉默不语。
等扶过百里老爷睡下,三人回到房间,百里千川才焦急道:“若父亲是被蛟龙所伤,那可如何是好?有什么方法可以医治他么?”
一直沉默缄言的炽水寒终于开口道:“实不相瞒,百里老爷那时在东荒之海见到的,恐怕并不是龙,而是尚未化龙的蛟妖,而它们争抢的正是可以化龙的蛟灵之珠。”他停了停,面色有些凝重:“想必,令尊是误打误撞,被那蛟妖伤了魂体,以致损了三魂阳和之气。虽一时不致死,但他年事渐高,魂魄不复年轻强健,寒症便会越来越重,直到最后灯枯油尽而亡。”
花落月想起梵间所言,问炽水寒道:“若他是被尚未化龙的蛟妖所伤而死,那岂不是他下一世便无法入轮回,要转世为妖?”
炽水寒抚着下巴搜索脑中所识,想了一会儿,道:“我闻鬼界之地,生有一种续魂草,皆因凡人死后对凡间执念之人太多,魂魄尚未入轮回之时,可求得鬼界之人用这续魂草返生一些时辰,交代遗言和所托之事,而对于没有死的凡人来说,续魂草蕴含三魂阳气,可修补受损的魂魄之息。”
花落月轻哼一声道:“你倒是知道得越来越多,连鬼界的事情也这么清楚。”
炽水寒莞尔一笑:“并不是我知道,而是无妄知道。”
炽水寒再要多言,却瞧见百里千川在一旁震惊难喻的表情,但是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只听他冷静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花落月扬起那双墨紫色的美眸,坦然道:“我们是妖。”
炽水寒微笑着补充道:“而且,是两只没有恶意,还知道如何能救你父亲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