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的雅间隔着她们的算不上远,她才推门而入身后的门便被捎上,屋内似有香檀焚尽,添了三分迷幻,少了七分清雅。掀起紫色纱帐,入眼之人她并不相识。本是男子,不如书生文人的儒雅,胸襟半敞绛紫色内裳称着肤色与女子比之未可在其下。单脚踏在贵妃榻上,身侧美人所着…甚少,如今气候尚寒,与旁人相比…犹过仲夏之夜。
这番风韵,平日里于仙霖虽算不得尴尬,到底也是看不下去…微将目光一转,盯着他塌下压着的青玉环佩,可见此人非同常人。“不知公子何以今日款待?”
那人散漫,懒懒坐起,就靠在身侧美人肩上,手肘杵在其腿,朝仙霖看来。他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早有古籍记载,“绿瞳为兽,紫瞳为妖”…仙鬼妖魔之说…身处她的那个时代人人尽知其中荒诞…而今看来也不一定就是星术相士胡诌,多半有其根源。各种怪异,仙霖将手朝后负去,若有不测…也不知这人间毒药对于妖是否还有用。“你是谁?约我来此到底作何?”仙霖再一问,榻上之人不断用那双紫眸打量她,半晌开了口,“长的…很是相似…柳仙霖…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不若和以往之名相比…本尊还是喜欢唤你:风倾言…不过辗转千年…想来你也将我忘了…倒无碍…今日即使你想不起来过往于本尊也是要取走…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东西。”
他说了很多,但仙霖听后愈发不懂,不然间眉头蹙起,看着男子的面貌,觉得…有些熟悉…“嗯…”她鼻音轻哼,头竟然痛了起来,刹那间很多幅画面不断从脑海中闪过…风倾言……是谁?还有……那个月下弹琴的人…又是谁……彦国……女娲……五彩石……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难过…
“看来不用本尊动手,有些记忆已经在你脑海中闪过…很痛苦么?不如……让本尊来帮你…帮你永除这苦楚…”男子话语间已经起身,离着仙霖不过一步之遥,他将手缓缓抬起,指尖滑过空气留下紫色的痕迹,离她的越来越近…
“啊!”仙霖突然仰头一叫,单手将那面具摘下,捂上左眼眼角,感觉像是被火烧,一道若隐若现的蓝光不断闪着,透过她指尖的缝隙,就在眼角之上。也不知是哪里来奇怪感觉,她猛地抬头,神情冰冷的看着面前那个男子,道:“紫钦,风倾言即使一死也定要将你青丘焚烧殆尽!”带着怨恨,内心仿若被火少,待她意识清醒,面前之人早已用泛着红光的紫眸看着她,要将她生生活剥…
“你……”她才道出半个字就被他擒住脖颈,方才服侍他的几个女子在他单手将仙霖举起时身体炸开…血肉无存…全部都死了…这个人真的是妖…他还要杀她!!!
仙霖觉得身体之下像是有一股寒风在支撑着她,她的身体到了半空,四周均被九条白色墨尖的狐尾困住,方才的紫眸如玉之人早已不见,一只九尾天狐正在向她示威。
世间妖神之说她本不信,而今由不得她不信,青丘有狐……她从未招惹过,现今不也知如何脱身,倘若葬身于此…她定不能这般就死去!
“轰!!!”一声巨响后,耳鸣的让她难受,再度看去时眼前除去九尾狐妖还有一只与它身体一般大小的白虎,张嘴獠牙,朝着九尾狐吼去。庞然而立,占据了整间屋子,只怕是稍稍挪动半寸就会将这座楼拆的一干二净。
僵持良久,二者却是一同化作两道清影,束缚在仙霖臂膀上的狐尾也松开去,消失在空气中。紫钦周身散着淡淡的紫光,直管瞅着方才化作“白虎”的男子,“白轩,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莫不是,你以为她还是当年倾言么?”
“紫钦,是与不是你比我更清楚!”
“真是可笑!上古魔界凶兽最后却守在了一个女人手下,这也罢!如今你何不让本尊将她彻底形神俱灭,自此也无人再能束缚你,何乐不为?”
“那自是我的事,不劳尊者费心!我还是劝尊者一句,收手为好,否则尊者将触犯天条,任你为魔也无可奈何!”
“哼!”紫钦冷哼一声,朝着倾言看去,“风倾言,你的命,本尊暂且留着!”话音未散之时,人影早已不见。仙霖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无半点招架之力。白轩缓缓走来,模糊间仙霖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听着同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散着温柔,“…倾言…此生好好活过!”他随手在她面前一晃,“忘了吧!”
今夜所有,不过平常之事,她不过是在屋中久睡,醒来之时已然回了庄生阁。楼下传来一阵哄闹,她轻轻推开窗户看去,楼下争执中的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宣夜星,另外一个,身着不凡,像是哪家的王孙贵胄,竟惹上宣夜星,一时半刻只怕是难以扯清。仙霖倒也不慌不忙,倒了盏茶就在上头等着,不过三刻,宣夜星就回了屋。
一脸不悦,想是碰上了极大的晦气,那副表情就好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兀自被人扒光了毛的气愤,又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的委屈,那副样子,像极了她以前的一位故人。接着,宣夜星不由分说的提起她从宣府带出来的包裹,转身便要离开。
“想回府了?”仙霖将她唤住。
“自然!”回答的很是利落。
“不打算…落跑了?”
“不跑了!”她顺嘴回着仙霖的话,不顾忌什么,可转头就有些防备的看着仙霖,“你怎知…”
仙霖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理了理袍子倒是先她一步跨出门槛,回头说道:“…猜的!”
宣夜星同着仙霖自是回了府,一路上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却是惆怅那些本想不通却非要想个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