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奶奶把文书写好,交给福香,“你看看这样可好?”
“魏奶奶!只要写租约就可以!”福香看罢,眼睛一热,感动得差点哭。
“我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把房子和四十多亩地地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卖给你,免得哪天我死了,没来得及交待,按照大兴的律条,无主产业要充公。充分本来没什么,按你的办法,以后我每天放忏食的话,要花你的钱。所以这样处理最好。将来我死了,你还可以以魏家的名义放忏食。不过,你大伯的事,真的拜托你了!这是地契,你好好收着!”魏婆婆两眼放精光,比前些天灵光许多。
福香控制着眼泪,收起文书和地契。要为魏夫子平冤,逐步行动,真的会花很多银子。当务之急是安稳下来,魏奶奶这么处理,当然最妥当。
提前安排好这些,魏奶奶心情舒坦,“在床上睡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了。我想出去走走。”
福香搀扶着她走出屋里,“你去看看我们的豆腐皮坊。就在厨房和东厢一带。”
“好。丫头有主见。将来一定能为你大伯讨回公道。”魏奶奶根本不把她当小孩看,所有的信任与期寄都在她身上。
院子整洁,树木发新芽。依然带寒的春息令魏奶奶反而多了几分精神。
“好。以后,我跟你们一起干活。”她是真的精神了。
福香暗暗高兴,每天都用味木汁加进药里,果然有帮助。只要她真能下地走,干点小活,这身体会越来越健康。
“魏奶奶手工可好?我们去编点竹器?”
“这个,我可拿手。”
后院有一片竹林,地上摆着两张小竹凳和些剖开的竹木,那是云骁出门前砍好剖好,呆会回来要修围墙,还得编点竹箦。
“能编就编,不能就歇歇。你久了没下地,得先适应。”福香搀她坐下。
“这几天不知你给我吃的什么药。一天比一天精神。”魏奶奶坐下,拿起地上的刀,和一块竹木,“你要编什么样的竹箦?”
“大小不一样的圆竹箦,要平整光洁,还得带提手和脚子。熬豆浆时,用来放在豆浆里过豆腐皮。”
“我明白了。你是想把箦子放在豆浆里,不必豆腐皮结成后去揭?只需一箦子提起来,凉到合适的程度,再取下来?”
“是的。”
“好办。”
魏奶奶说话间灵活地惕起竹木。手法看着很熟练。一盏茶的功夫,面前就堆了许多竹篾条。
“你熬豆浆肯定用大号锅,所以这大小我也估得准。”魏奶奶越动越精神,脑子也越来越清醒。“这箦子的确要平整光洁。编前得用火略烤一烤,以褪青湿。”
福香生一堆火,魏奶奶边烤边教她。
未末,云骁回来了,从后门进来,见到此景,惊喜不已。
“红儿没来了?”福香看他后边没跟人。
“我让她回家了。省得等会尚天要送她。这两天我们要出豆腐皮,没时间浪费。”云骁放下背篓,“你要的东西我全买回来了。不过三十文钱也花光了。”
“把东西放厨房去。然后,你先去修围墙。”福香学编竹器兴致正浓。
云骁去厨房里放了东西,顺便看了看缸里泡了的豆子,唬了一跳。上午才泡的死豆子,竟然涨大了一倍。抓一颗挤碎,白白的豆汁流满手指,忍不住用舌头尝了尝,竟带着不错的豆味。
难道这和福香成天背着的那黑乎乎的东西有关?
云骁跑到后院,悄声对福香道,“那豆子涨得好快,已经比原来大了一倍。豆味比原来纯了许多。你用了什么?”
福香抿抿嘴,推开他,“叫你去干活。今晚起就得磨豆子了!很多事没准备好呐!”
肯定是福香有秘密法门。所以她才一下买这么多死豆子回来。她竟然一次性和顾家订了一千五百斤的豆子,三文四斤。现在看来,真是发财的事啊。
“我去街上时。发现顾老三在杨记。顾家可能没那么多货,别的都由杨记提供。”
云骁跳开几米,又跑过来,悄声道。
“那又怎样?快干活去!”福香从地上蹭起来,手叉在腰上,凶巴巴地瞪着他。
嘿嘿。云骁明白了端倪,心情大好,跑到围墙边开始干活。
没一会尚天步子歪歪斜斜地挑着一担豆子进来,看到大家都在后院,魏奶奶居然在编东西,激动道:“魏奶奶能干活了?”
“我有什么不能?”魏奶奶越做越精神。抬头看到他满头是汗,不会挑担的样子,连忙站起来,“你这孩子。才多大,学大人挑这么大担豆子?”
这一担少说上百斤。
云骁在一边抱胸直笑,“他就是要多干活。”
高尚天终于白了他一眼,“你来挑试试?”
“你的力气大。哪只百把斤的力。只是你不会用。我力气没你大。这事不你作,谁作?”云骁调侃道。
“挑担子也有技术的。不是力气大就一定能挑。没挑过,肩没磨平,会很难受。”魏奶奶步子灵活地跑过去,从高尚天肩上一下接过担子,挑着就走。
“魏奶奶当心!”福香吓得追过来。她才下地活动,万一压倒怎么办?
“没事。”魏奶奶竟然步子轻快地向厨房走去。
“学着吧。”云骁抛一句话给高尚天。
高尚天嘴角动动,不理他。边追魏奶奶边对福香说,“顾家把三担豆子送来了。送来前都筛过,我看筛得比较干净。我也说了,如果有霉子没筛干净,后面的就不收了。”
“好。你快仔细着魏奶奶!”福香大声叫。
院子里充满活力和人声。
魏奶奶不费力地到了东厢的豆子房,把豆子倒进一口大木柜里。
“这担担子,不只要注意平衡。走路时步调得有起伏,如果硬敲敲的,那就担得辛苦,还担不稳。”魏奶奶教导高尚天。
“谢谢魏奶奶。”高尚天脸执热地道。
魏奶奶看着他脸上的疤,暗叹他年纪轻轻,有一身好力气,却模样尽毁,微笑道,“你收拾一下筐子。”说罢先走了出去。
高尚天收起筐子。想到以后都住魏家院子,那边还有些豆子没挑过来,怕晚上被偷,挑起筐子出去。
经过大缸时,瞅了一眼,吓得放下筐子,如云骁一般检查了一下泡大的豆子。雪白的豆汁顺指而下,舔了舔,略有回甘的豆味。死豆子可是淡然无味,坚硬得很。
摊开双手。上午手上还有血泡,这时已经结痂。
“福香有什么手段?能让人伤势好得快。还令魏奶奶都能下地干活了?”
每次她不是擒着水,就端着水。那水澄清透亮,并无其它呀。难怪她无所顾忌地大进一批不值钱的货。
高尚天若有所思地向后门走去,见到福香时只打个招呼说去挑豆子,也没提豆子变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