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若素又在睡梦中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若素看到，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满脸疙瘩的女人。
“若素，怎么办？怎么办？”念芝已经崩溃。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脸上、身上都是疙瘩？”若素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念芝。
“我想要光滑的皮肤，所以我从网上买了大量的护肤品。可涂上以后就是这样的效果。若素，我害怕。”念芝像受了惊吓的孩子，抱住若素。
如今在若素面前的念芝小腿还在流血，也是因为念芝用了网上所谓的偏方。竟然想要刮掉原来的坏组织，重新涂药长出新的肉。
可这原本连孩子都能辨别的骗局，却让念芝深陷其中。她忍住痛楚，刮开自己的皮肤，想要‘长出新生皮肤’。
念芝像是一个麻风病人，脸上、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若素拉着念芝：“走我们去医院。”
“不，我不能去医院。”念芝推开若素表情坚定：“我不能去那种地方，我不能出这个门。这些东西都是我在网上买的，就连签收人也写的你的名字。”
“那好，你用我的名字去挂号，去给医生看看，你这样下去，皮肤会烂掉的。”若素给念芝披上外套。
说服了念芝，念芝才肯带着墨镜出门。
诊治医生是个中年女人，这让两人放下心来，因为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太会关心什么选美。
念芝用‘游若素’的名字坐在大夫面前，大夫啧啧道：“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就因为爱美才毁了自己的脸，你这脸，治不好了。”
“什么？医生，为什么治不好了？这才两天而已。”念芝激动得站起身来，拉着医生的手不停的摇晃，医生的话像是有毒的利刀，层层隔开念芝的皮肤。
“你的皮肤都已经溃烂，我只能给你开点消炎药。你有心脏病，抗生素也不能吃。”医生飞笔在处方上写着什么。
这是，从门口走进下一位病人，是个年轻的女性，在左脸颊处有一颗泛红的豆豆，打扮时尚，抢先坐在医生面前：“医生，我脸上的豆豆……”
随着年轻女人的停顿，若素看到她正盯着站在旁边的念芝：“你，你不就是那个徐念芝？”
徐念芝连忙捂住脸颊：“不，我不是。”
“你就是，我认得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皮肤怎么会那么恶心？”女人嚼着口香糖，嘴‘啧啧’往一边撇着：“这电视真能糊弄人，我说这世上还有那么完美的皮肤？”
听到女人的啧啧声，徐念芝更是全身颤抖。若素忙取了医生开得处方扶着念芝就要走，两人只听屋里，年轻女人对医生说：“对啊，她就是徐念芝，看看那身高，我都比她高呢。”
若素感到念芝全身都在冒汗，她很想再次用特异功能将念芝的基因改变，让她恢复容貌。但那恢复也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这些红点儿又会显现出来。
若素如今心乱如麻，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念芝。念芝无力的靠在若素肩膀上：“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若素扶着念芝坐下：“念芝，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一定会治好的，医生总喜欢危言耸听。你父亲那么有钱，可以带你去国外治病。”
那一天，念芝靠在若素肩头睡着了。
回到学校，念芝每日蜷缩在被子里，哪怕暑热难挨，她也要把自己紧紧得包裹住。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念芝听到楼下有搬行礼的声音，同学们的声音愉悦、爽朗。念芝觉得，他们一定过了一个不错的暑假。
“还有五天。”若素回答。
“对不起，害你也不能回家团聚。”念芝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如地球漂流的大陆板块。
“念芝，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
许久的沉默，让若素第一次坐在念芝对面，有满肚子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来。
念芝依然看着手指，这，似乎已经成了她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脖颈被毯子压得老底，她的鼻子又红又肿，从上往下看去，像是一个老巫婆。
“我的保心丸快吃完了，你能帮我去买点么？”念芝抬起头，看着若素，因为脸部溃烂，现在她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若素点点头：“好，你呆在这里，我去帮你买。记住，不要出门。”
“恩。”念芝乖乖的点头。
若素赶忙拿了钱包跑去校外帮念芝买药。
可当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若素才想起，昨晚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两盒没打开的药。
若素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叫停了刚刚起步的出租车，奔出车外往学校赶去。
司机对若素神经病般的反应不耐烦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等若素打开念芝寝室的大门，她已经不在里面了。若素找到念芝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发现这几天都有同一个电话打给念芝，若素忙拨打了回去希望找到线索。
原来，那是选美主办方的电话。他们在这几天不断收到举报电话，说念芝的本来面目根本不是电视上的效果，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节目的真实性。所以主办方需要念芝去做一个专访，澄清一下。
若素连忙跑去摄影大楼，在楼下。若素抬眼望去，二十层的楼顶站着一个人影：“念芝，快下来，不要做傻事。”
若素不知道念芝到底能不能听到，她害怕极了，她赶忙掏出手机报警：“喂，110么？”
可那边的声音刚落，若素便听到‘砰’得一声，自己面前的念芝瞬间成了血人。她看着自己，身体已经扭曲。
“啊！”若素扔掉电话，她跪在念芝身边：“念芝，你醒醒，你不要死。”
念芝嘴角泛着微笑，两只梨涡显现了出来，因在半空，念芝看到了若素，那是来不及与她做诀别的表情。
若素在大二的时候，便退了学，她没有继续完成学业，跟着游远山来到了另一所城市。有半年的时间，若素十分颓废，她每天都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都能梦到念芝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噩梦和自责让她过了半年黯淡无光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