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林小姐的道饰一一拿起来细摸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打开她的脂粉盒，一样样往手上擦涂，闻着香味儿是否有异常。
虽然脂粉的种类众多，从前杜砚凝又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有没有问题还能看得出来。
她又把林小姐的几种香粉试了个遍，却还是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她不由有些气馁，放下手中的香粉盒抄着手来回在房中踱步，边踱边想：“如果卢仵作的验尸结果是正确的，林小姐真的是被毒死，毒物又不是来自饮食，现在自己又证明也不是来自脂粉首饰，那么还会有哪里呢？就算毒不在这房中，被作案者无声无息地下在林小姐身上，也总该有一种将她致死的方式……”
“不是吃进去的、不是沾在肌肤上的……莫非是嗅进去的？”
脑海中一道亮光划过，杜砚凝的目光又在屋内扫视起来。
林小姐房内装饰的花草只有一盆素心兰，摆在墙角的花架上，此是不花期，没有兰香溢出。
“……香！”想到这个字杜砚凝又是心头一惊，大家小姐的房内常年薰香，她从前在侯府中也是如此，进房便有香气已经成为她的认知，因此让她对于这种现象产生了忽略，现在想起来，自己昨晚进入林小姐房间时闻到的香气似乎有些不对，明明是沉香味儿，可是又与自己从前用的不大一样，似乎是香料不纯，可是堂堂尚书府的小姐，用的香料怎么可能不纯呢？
想到这里她快步来到放在林小姐床头的薰香炉前，打开香炉盖子向里看去，只见里面的香灰被堆得工工整整，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她又捧起香炉闻了闻，虽然已经一天没点，但是残余的香味儿仍在，只是那味道还是如她昨日嗅到的一般，确实不是很纯正。
她疑惑之下摸起香盘中的灰匙把香灰轻轻拔开，却见中心里的香灰自己从前自己所见的略有不同，看起来不是很细腻，而且比正常闷一次香所用的量也要多一些。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灰匙，这东西是纯银制的，拔开香灰后并没有改变颜色，按说这香灰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杜砚凝怎么看都觉得不对，于是捧着香炉下了绣楼。
高平达和钱兴、沈成三人都在使女婆子们的房里翻找，没有看到她出来。
杜砚凝知道跟他们说也没用，于是捧着香炉来到院中。
经过一上午的排查，值得怀疑的人少了，姚知府和林尚书把临时公堂挪到偏厅中，林小姐的院中只有些捕快在看守众丫环婆子。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杜砚凝用袖子掩起香炉不让那些丫环婆子看到。
她想了想认为就这样把香炉送上公堂似乎太过冒失，便找到内府的管家，让他带自己去见林夫人。
管家听说她的意图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她带去了。
林夫人听说是为女儿验尸的那个捕快前来，知道必然是与女儿的死因有关，立刻让杜砚凝进去。
杜砚凝再次见到林夫人时，夫人已经换了一身素服，形容憔悴不堪，悲戚之色溢于言表。
杜砚凝进来之后只是略一躬身，没有多说其他，然后便捧着香炉来到近前，道：“夫人，小人看到一点东西有些不解，想来请教夫人。”
林夫人声音沙哑道：“什么事，说吧。”
杜砚凝把香炉送到夫人眼前，道：“据小人所知，闷香所用香料研磨得极细，焚成灰烬后会更加细腻，可是林小姐昨日所用的香料似乎有所不同，小人不知是林小姐用了其他香料还是如何？”
林夫人伸头往香炉里看了一眼，见果然如杜砚凝所说，疑惑道：“我家雨儿喜欢沉香的味道，她用的一直是上好的沉香粉，从未听她说要换过……”
杜砚凝道：“那么贵府的沉香粉可有这样粗砺的？”
林夫人摇头道：“没有，上次的香料我亲自看过的，很是细腻，绝对没有过这么粗的……”
说到这里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女，道：“青婉，你去跟老爷说一声，让他把雨儿院中问过话的使女送过来两个，我要问一问。”
青婉领命正要离去，杜砚凝忙叮嘱道：“不要说我来这里，只说夫人找就好。”
青婉向林夫人看了看，林夫人道：“按她说的做。”
青婉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出去，杜砚凝见林夫人捧着香炉发呆，便只好和另外几个侍女婆子一起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
没过多久，青婉便和两个家丁带着两个丫环过来。
这两个丫环是林小姐房中负责洒扫的低等丫头，因为经常接触对林小姐的事情也比较清楚，刚刚被姚府尹问过话后暂时排除怀疑。
两人一路走来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府尹老爷问完话后怎么自家夫人还要问，两人不觉得嫌疑小了，反而以为被重点怀疑了。
来到林夫人面前，没等夫人说话，两个丫环便已经害怕得不行，噗通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夫人，小姐的死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地干活，别的什么都没做过！”
林夫人也没想要吓唬二人，摆手道：“我没打算把你们如何，只是问几句话而已，你们都起来吧。”
虽然她这样说，两个丫环还是不敢真正相信，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在那里抽噎。
林夫人没心情理会她样的反应，问道：“你们在小姐房里当差，可听说过小姐有更换香料？”
其中一个丫环答道：“不曾换过，嬷嬷和姐姐们都知道小姐只喜欢沉香，从来不敢乱用。”
林夫人又问道：“那可曾听说最近新买过香料？”
那丫环又道：“没有，上次苏芸斋送来的香料还没用完，小姐不曾让人再买过。”
林夫人听着神情凝重起来，道：“青婉，立刻去把苏芸斋的老板给我请来，我要再确认一下。”
青婉点头称是，又一溜烟地去了。
林夫人又朝那两个丫环道：“没你们的事了，回那边去候着吧，刚刚我问你们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
那两个丫环见果然只是问几句话不再有别的，惊讶之余千恩万谢地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