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渊接过左轻递过来的紫色果子,视线在果子上面凝视了半刻,然后丢进了嘴里。
“这果子有问题?”左轻似乎从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一份迟疑。
艾渊摇头,指腹在果子上摩擦着,开口:“这是紫烟果,很稀有,是珍贵的灵药。”
左轻盯着手里的果子,思绪却飘到白猫阿肥的身上。那只呆蠢萌贱的肥猫,到底知不知道紫烟果的好处?她都醒来有那么一会儿了,也没有看到那只肥猫,到底跑哪儿去了?
“吃吧,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就去桃花源。”左轻咬了一口果肉,口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那双冷灰色的眼睛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无底的黑洞,又像是死寂的荒原。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左轻却很难从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情绪。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在没有想透之前,嘴巴快于行动,话已出口:“小渊,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
艾渊微微张嘴,将手里咬了一半的紫烟果放了下来,那双冷灰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左轻以为自己看到了来自地狱的灰败:“我外出采药,遇上了精鸣兽,一时不敌,掉进了母子河,最后被你救下。”
“母子河?你是说牛奶河?”左轻没想到那条河竟然会是这个名字。
艾渊看着她,点头:“母子河的水,的确比较像牛奶。”
“那精鸣兽是什么?”左轻又问。
“精鸣兽是迷幻之谷里的一种妖兽,擅长用鸣叫声来进行精神攻击。那只精鸣兽有妖丹期修为,所以我受了伤,身体表面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就是这个原因。”艾渊解释。
“迷幻之谷还有什么妖兽?”
艾渊答道:“迷幻之谷的妖兽挺多的,但大部分对人都没有恶意,只有少部分会主动伤人,就像之前攻击我的精鸣兽。”
“原来如此。”左轻点头。
她的意识沉入了识海,戳了戳云崖子:“迷幻之谷不是你死对头用来困住你而布下的幻阵吗,为什么现在又是妖兽,又是人类?还是说,我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幻觉。”
“你到挺警惕的。”云崖子难得夸她,“你看到的这些,并不是幻觉。那人用来捆住我的阵,肯定不是普通的阵,能接受你这样子的人类,肯定也能接受其他人类。至于妖兽,大概是此阵历经五千年,自己孕育出来的。”
“那就静观其变。”左轻点了点头。
她的意识从识海中退了出来,继续套着艾渊的话:“小渊,你现在感觉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现在出发,这样子能早点到桃花源。”
“我好了,你先收拾下,准备好就走。”艾渊倒是答应的爽快,原本湿漉漉的衣服,在聊天的过程中,已经被风吹干了。
左轻大手一挥,豪放道:“不用,我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我们赶紧走吧。”
艾渊用那双冷灰色的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
直到左轻离开居住了几日的山洞,也没有见到白猫阿肥的身影。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出去觅食了?她心里存着几个问题,是关于鎏金镯的,想找到它当面问问。
艾渊在前面带路,左轻走在他的左手方,两人沿着母子河,一路往下游走去。左轻无意间发现,艾渊的身高竟然只到她的肩膀位置。她低头一看,就能看到他头顶的发髻,这才注意到他头发的颜色竟然是墨绿色。这也不能怪她粗心,而是艾渊那双冷灰色的眼睛过于引人注目。凡是看到他第一面的人,都会被那双纯粹地近乎空洞的眼睛吸引,从而忘了他原本的容貌。
“云前辈,你现在也没看出小渊的身份么?”左轻的意识又一次沉入识海。
“没有。”云崖子闷闷地回答,“这小子的身份,肯定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似乎有一个结界,将他真实的身份隐藏起来,不管别人用什么办法,都看不穿。”
“你有没有想过,他身上那种让你感到矛盾的气息,其实是桃花源都有的气息,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特殊的存在。”左轻猜想。
云崖子点头:“也许吧。天下没有守得住的秘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与云崖子一番交谈无果,左轻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母子河沿路的风景在不断地变化着,巨大型蔬菜逐渐从视野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乔木,一棵一棵,最终在河流两侧形成了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原始深林消失在视野中,一座座险峻的山峰拔地而起。他们走在崇山峻岭之间,脚下是湍急的母子河水,远处是陡峭的山峰,也许她冲着山壁大喊一声,会响起无数的回声。
“还有多久?”左轻问。
艾渊似乎并不善于交谈,一路上的话也特别的少,基本上都是左轻开口问了什么,他才会惜字如金地答上几个字。
“快了。”艾渊道。
左轻甩了甩头,跟在艾渊的背后,继续往前走。
自从在云崖子的帮助下,洗骨易筋后,身体机能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现在只是旋照后期,走了这么远的路,却一定都感觉不到累,相反,感觉比之前开光期还要好些。
艾渊嘴里虽然说着“快了”,实际上他们还是走了两个时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这才来到一处吊桥前面。
“对面。”艾渊指了指吊桥尽头,左轻那双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那座吊桥大约有五十来丈的长度,连接着两座大山,下面是万丈深谷。吊桥的年份似乎有些久了,有好几处木板已经变得腐朽不堪,左轻真害怕自己踏上去,一脚踩下,木板坏了,人也掉下去了。下面是深不见谷底,一片雾蒙蒙啊,就算是她有旋照后期的修为,在面对万丈深渊的时候,也做不到面不改**。
“你确定,这座桥还能走人?”左轻指着桥,脸上露出不确定的表情。
“嗯。”艾渊点头,脚已经踩了上去,“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见左轻停在桥头,面上犹豫,便安慰她:“放心吧,你没比我重多少。”
她没比他重多少?
重多少?
……
这个安慰,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安慰,反而让她越发迟疑:“你先过去,完了我在过去。”
艾渊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依旧什么情绪都看不到,然后转身朝着对面悬崖走去。
左轻却从那个瘦小的背景里,看出了浓浓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