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庭突如其来的致电,让两人瞬间从甜蜜忘我中彻底清醒过来。
挂断电话,蔡小牧坐在床脚不说话。看似闲聊似的家常却令蔡小牧敏感到逐字逐句去分析拆解,她总觉得,蔡光庭话里话外对孟智山亦或季礼的只字未问代表了些什么。她有些担心,是否刚才的自己在不经意间落入蔡光庭不着痕迹的套路之中,泄露了些细枝末节的真实。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能将自己的喜悦幸福昭告天下的时候。尤其对蔡光庭,一定要严防死守。
恋情初始,正是脆弱易碎的时刻,如果蔡光庭采用财力压制亦或其他非常手段威逼孟智山,以孟智山现在的情况,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基于商家而言,任何谈判都应在互相牵制又互利互惠的平行线上进行,而一个足以与蔡光庭制衡的能力,才是那把打开说服他接受自己与孟智山的大门的唯一钥匙。
蔡小牧脑子里有些乱,一面是马上就要面对的与孟智山不知期限的异地相恋,一面又是完全探寻不到的蔡光庭的态度。她忽然失了主意,心中起了疑,冒出了些最愚蠢却又最容易想到的方法。比如,未婚先孕公诸于众逼蔡光庭就范。又比如,两人摈弃一切逃去某个小镇平凡的安度余生,却必须狠心抛弃蔡光庭。
转念,蔡小牧就轻易否决了以上不带脑的想法。毕竟,那样极端的做法只会让两人名声尽丧,令整个华兴集团蒙羞,还会狠狠伤了抚养自己多年的姥爷的心。
看出她的茫然,孟智山从后面轻轻抱住她,柔声安慰道:“不怕,就算蔡老已经知道了,也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再说,刚才那通电话也未必是他已知一二的试探。你别担心,秦珂那边已经联系了华兴几位占股不多的董事,我后天就回美国商讨股份移交的事情。若我能买断那总和8%的股份,便能以华兴小股东的身份与蔡老谈谈你和我的婚事。”
蔡小牧点点头,难得严肃认真地扭头看着孟智山,一字一句问得十分清楚:“能持有华兴一定的股份,即便那股份只有1%,便与我们蔡家脱不了干系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从那几个人手里买断股权,但你也要知道,就算加上我所占10%的股份,大股权仍在姥爷手里,他早晚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若是他把你当做狼子野心欲有侵占华兴大权的恶人,或许会……”她眼神暗了一暗,像是极不想说似的开口继续道:“你知道的,姥爷能在这行叱咤多年,手段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我害怕惹怒了他,他会对你不利。”
商道与各道从不分家,更何况半生历经动荡年代,深谙黑白的蔡光庭。素日明里暗里的保镖也好、隐藏起来的势力也罢,这些并非完全出于有钱人讲排场的把戏,其中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虽然蔡小牧从未看到过蔡光庭使用非法手段做些什么,却也粗粗了解一二,会有这样的顾虑也不是完全空想。
而那些掩在辉煌业绩下的腌臜,孟智山作为过来人,更是深有体会。可他却更为坚定地握住了蔡小牧的手:“无论前路是峭壁还是深渊,我都想试一试。华兴的一切永远姓蔡,我在得到8%的股份后就会收手,绝不会越过这个节点一步。蔡老那么精明,一定会知道,我所求的并非蔡氏庞大的家业,却是比之更珍贵的东西。”
蔡小牧有些恍惚:“比百亿家业更珍贵的东西?”
孟智山笑了起来:“嗯,比百亿家业更珍贵的东西,就是你,蔡家唯一的大小姐。”
蔡小牧脸红了,依偎在他怀里带着全心全意的满意,嘴上却不饶他:“你倒是会选,江山美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华兴迟早是我丈夫的,而你,迟早是我的丈夫。小山子,这么多年了,我很相信你,所以我想找你要一个保证。”
孟智山牢牢抱着她,承诺般说道:“我也不想扮清高说自己毫不恋栈这金钱权利堆砌的白银帝国,但经历了生死与彷徨,我更明白爱人与家人对我的重要。小牧,我曾是地底泥,做梦也想一跃翻身成为那搏击长空的鹰。可只要拥有你,我似乎就能飞得更高,成为猎猎展翅的一双大雁。像现在这样随遇而安,或许住着不大的房间、睡着并不宽敞的床,但只要有你……富有或是更富有,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侵占蔡氏一分一毫,之后也会找律师写下书面承诺并公证。”
蔡小牧摇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个保证。”
“嗯?”孟智山不解。
蔡小牧默了良久,终于抬头望着孟智山,她似乎很是羞赧的说道:“我想要你保证,只爱我一人,只睡我一人。”
孟智山释然,却没说话。
蔡小牧紧张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像只讨要食物的小猫:“你愿意吗?”
孟智山揉了揉她的头,简单却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回应虽然简短,蔡小牧却也满足了。已是深夜,两人并未过多说下去,相拥着各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