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拿什么拯救爱情(2)
“如果做丈夫的总是站在他妈妈的立场说话,那么,当人妻子的日子就会过得苦不堪言。在一个家庭里面,如果亲子关系凌驾了夫妻关系,那么,这个家庭一定不温馨一定不幸福。这是书本上的话。而我的话是:我讨厌那些永远没有真正断奶的男人。我也瞧不起那样的男人。”
此刻,他们站在情人港的堤坝上把话推开了说。圆圆第一次对孙艺措词严厉。他既然那么想听想知道她的感受,那么成全他又何妨。
孙艺承认母亲的态度确实影响到了自己。但是说他没真正断奶……太过头了吧。她不如干脆骂他“裙脚仔”算了。
“如果我惟母命是从,现在就不可能和你在这吹风。”孙艺为她挡住呼呼北风,头发被吹得像疯子,衣服也飞舞起来。
“大北风吹得我站都站不稳……”圆圆小声地嘀咕。
孙艺听见了,诧异:“你不是喜欢吹风?”
“谁说的?”
“王。”
圆圆几乎番白眼:“你确定你没听错?”
孙艺不语。心想回去可以找人打一场了。这回不是打篮球那么轻松了。
“你有没有听少了两只字?那两只字要么是‘芳宜’,要么是‘夏天’。”圆圆没好气,转身往回走。
孙艺那还会去回想是哪两只字,走快两步走在她身边,像以前那样去牵她的手。
圆圆双手环胸,他的手停顿在半空。
很失落,就像当初她曾经发出信息而得不到回复时的心情一样。
此时此刻,孙艺能够切身体会到她那时候的感受。原来,这就是被人遗弃的滋味,原来,心口是能够被拒绝得如此火大而又压抑。
原来,这就是失落。
“我从没说过分手!”孙艺向她的背后大声叫。
圆圆转过来对他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故事?也是真人真事的故事。”
孙艺等她说。
“在广州的老城区,公共厕所供不应求。每天早晨,公厕外都会排起队来。有一个男人,他有一个非常惹人憎恨的习惯。那就是他每天如厕的同时都得看报纸。一份报纸看完了他‘才’解决完毕。人家的劝说啊投诉啊意见啊威吓啊,他一概不听。直至有一天,在排队的某人实在忍不住了……你猜怎么样?”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打一场(当然不是打球)那么好收拾的。
“怎么样?”孙艺问。
圆圆笑:“那个人忍不住拉在裤子上了。他气不过冲进厕所把内裤脱了下来,当头罩在那个看报的人的头上。从此以后,那人如厕的速度远远超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标准。”
“……”孙艺想象着那个画面,脸色可以说是风云变幻。
圆圆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特意补充说明:“本故事纯属实事。本人在广州求学四年,确实见识过有肚痛厕所排长龙的盛况。”
孙艺只想知道一点:“小?”
圆圆遗憾地摇头:“大。”
孙艺想吐。
“厕所再惹人不喜欢再让人受到了,也比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可爱得多。所以……我不是茅坑,你也不会是那个看报的人。”
孙艺听懂了她的故事。他没料到自己居然会了她那样的感觉。他想告诉她那只是她的错觉,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自己确确实实有将她视之为“茅坑”过。
说谎不是他的风格。要是他眯着良心说——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那就是对自己的侮辱以及侮辱她。
但是,有些事,他不认同。
“我没有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没有?你有!一,没给我知会一声就单方面离场;二,要离场却仍拖拖拉拉。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什么?”
“我们结婚。”孙艺说。这是他认认真真考虑过的事。也是他找她的目的。
圆圆叹气,轻笑。
笑容里的一丝苦涩让孙艺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
“如果这句话是在那件事发生前说的,我会很高兴。”
那年事指的是她给水烧伤小孩子喝那事。孙艺这才知道那事伤害了她。他以为她不会在意。他当时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一点点。她竟然和一般女子一样计较一样小气。
孙艺觉得失望:“你就那么介怀?”
“是。”
“即使我是无心之失。”打翻水杯弄湿她的衣服纯属意外。他没有想让她难堪丢脸。
“老实说,我不相信那样的事会是无心之失。”明摆在她眼前的“嫌弃”会是无心之失?他把她当三岁小孩哄骗不成?别的事都可能是无心之过。但是情绪情感这些个人主观感受反应不可能是“无心”的。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孙艺恼火了。她真的让他觉得失望。他以为她不是那么的平庸。
圆圆将他的脸色全数读懂了。她这回连叹气也懒了,转身,迈步。
而他也转身面向江面,没有出声叫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孙艺对圆圆的失望在经过他家太后的一番嘀嘀咕咕唠唠叨叨之后就荡然无存。
“女人天生就是小气的。不小气的就不是女人。你做男人的就大度一点。回头找她不就成了。她是喜欢你的话就不会介意阮如那么一点点的小插曲。谁让她长得没人家好看。哎呀,反正你买束花把她哄回来就是了。我也不计较价外表啊血统啊那些有的没的。我看她知得富态雍容,应该好生养。唉——形势比人强,谁叫自己的儿子喜欢呢。有总比没有的好。希望我们孙家祖先保佑,生出的孩子不要像她……”
听了这样的话,孙艺实在没办法再生她的气。
她的那么一点点小瑕疵比起他家太后还真是没法比。
“人家还二十四小时候命等我传召呢?你当她是什么人?随传随到?”
“哎呀,你肯吃回头草她求之不得呢。以她的条件还会有什么人追?倒贴还差不多。”
“妈!风度!”孙艺生气了。
他上生气太后就没戏了:“好好好,我不批评不批评。”
也许孙艺的坏脾气就是这样养大的。
“还有啊,我提醒你一点,如果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记得要做婚检。要是她有什么遗传病就不要再继续下去。”
“我走了。”
“啊!你这孩子怎么一句也说不得?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怎么一点不领情?还发脾气。要是生出个有问题的孩子来。后悔的还是你啊。”
孙艺已经走到了门口,孙太后也追到了门口。孙艺转身喘了一口大气,看着母亲的眼睛说:“生了我你后悔吗?”
“怎么会?我儿子这么优秀。”
番白眼。
“在你眼中的优秀在别人眼中是问题多多。”
“怎么会?”不信。
孙艺不想多说,只道:“没事别去医院。”
“哎,你这孩子怕老妈丢你的脸吗?”茶壶姿势摆出来。
“我的情敌已经够多了。请勿添乱!”
“什么?还情敌呢?”天上下红雨了吗?
“一个是广州本地人,技术员;另一个是同行,在中医院工作,她的同学,从学生时代一直追她到现在。你优秀的儿子我——是其中年纪最老,也是最不好相处的那个。”
这样说不算是欺骗。事情是真实的事情,只是时间上有一点出入而已,不是什么大原则性的问题就忽略不计。
孙母顿时哑口无言。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的事,她从不怀疑。让她怀疑的是:“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喜欢啃骨头吗?什么时候改变了口味喜欢上吃五花肉啊?看来是看多了‘三顺’的后遗症吗?”
孙艺不知道什么是三顺。管他四顺还是同花顺,只要太后不会无事出现在就好。
孙艺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她以及她姐姐说的那个关于她表嫂的故事。
想着想着,孙艺笑了自言自语:“不知道她俩凑在一起会怎样?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太后。太后——算是走运了,遇着了一个量小非女人的女人。”
要是太后还是抱着现在的心态对待她,那么——也只能说是太后自找的了。
她的观点是对的,家庭里面夫妻关系必须占主导地位。
孙艺商定站在她那边。
想到气量问题,孙艺想,她在江边说的那件事应该不是自己认为的一样。以她的性格,不会为工作上的这一点点小摩擦而闹别扭。即使当时是有些委屈也不会记恨住。
想起来了,那事过后她还发过信息过来说不好意思添乱了之类的说话。当时对人不理不睬的是自己。孙艺“啪”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咬牙骂自己:“搞什么啊?她也只不过是好心做了坏事。那证明她善良。她一向没接触临床工作也不能全责怪她大意。”
都是自己不好,对别人都不凶,对她就对么毫不修饰。还好她不计较。她就是有那样的胸襟气度。也是她之所以吸引人的地方。和她在一起他从不用收敛自己。从不用揣测她的心思,从不用费心。也许是太不用心了。所以忽视了某些问题。
偏偏寻个某些问题又是关键所在。
是自己误会她了。她也真是的,怎么不干脆说明白是什么事呢?偏偏用了代词“那”。还要伤脑筋去想。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严重?竟然让一个不会记恨的人无法释怀?
孙艺决定找她问清楚。
当他在他的非工作时间看见她在上班时,他的眉头已经皱起。再看到她居然在工作时间和新进来的挂号的小子勾肩搭背在嘻嘻哈哈时,他原来要说的话全都忘记了。
分只知道自己很不高兴。非常火大。
她一向和异性很谈得来,他知道。但是,那样的娘娘腔的家伙她也搭理的话,未免太不挑了吧。
“工作场合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吗?”他沉着脸沉声说。
圆圆没料到会碰到他,一愣,解释脱口而出:“不是的。我们在打赌谁……”
又一赌!又要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之类的话!她非要时时昭告公众她单身不成?孙艺不耐烦地一挥手,掉头就走。
圆圆将未能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她在和挂号的小子赌的体重比较重,结果她以半斤的微弱优势夺冠,赢了每人一个茶叶蛋。
这算不算是冷战?
似乎是又好像不是。
“孙公子又打出来了?”
圆圆一放下电话挂号先生就问。
“嗯。”圆圆打了个电话某位仁兄叫了个饭盒。
“孙公子好像有意跟你过不去。靓女她们上班时也没看见他隔三差五地打出来。”
圆圆不好说什么,只好一笑置之。原来男人的舌头也不比女人的短嘛。
“我都注意到了,你上班时他要叫外卖,靓女雾雾上班他在饭堂吃。要不是你们摆明了不对盘,我还以为他在追你呢。”
圆圆暗暗心惊,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怎么不对盘了?”
“你真是迟钝啊!你都没注意到孙公子从你面前走过时要不就是瞪你一眼,要不就是翻白眼,要不就是下巴抬得高高的‘哼’你一声。”
圆圆瞠目结舌:“有吗?没有啊。我没看见。”
“你当然没看见,你看都没看他啊。”
“我……”说的好像是耶。
“孙公子没有你说的那么幼稚吧?人家可是大医生。哪会跟我们这些小护士过不去。理都懒理我们啦。”
“没错,他是懒理靓女她们。可是却很乐意指使你做事。”
“巧合……”圆圆话没说完,被说的人先冒了出来。
“我的饭呢。”一张大黑脸。
圆圆和挂号先生互看一眼。后者给她一个“我就说嘛”的表情。圆圆无奈地回他一笑。
“你们在眉来眼去些什么。”质问。
挂号先生心虚(背后说人是非),转过身去假装洗手。
孙艺几乎没把他的背烧瞪出两个口子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还变本加厉,别人不好受的。圆圆和颜悦色道:“已经帮你叫了饭,还没到。”
“怎么还没到?”不耐烦的投诉。
圆圆好笑:“孙公子,人家送外卖的是坐两个轮子来的,不是坐喷射机。”
孙公子瞄圆圆一眼,勉强接受她的解释:“有汤吗?”
圆圆一诧:“我没帮你叫汤啊,因为你没说要。”
“那是味精水,我不喝。叫什么叫。”火又上来了。
圆圆真恨不得臭骂他。他是吐鲁番出产的不成?“番”(不讲道理)到风云变色让人受不了。内分泌失调就去看医生啦。行医不自医的家伙!总是向人发脾气。别人有义务被你发脾气吗?不理别人感受自私自利的东西。不过现在是在单位,不跟他计较。在肚子里骂骂解解恨就好。
“那你想怎样?能做到的我做就是了。”圆圆好声好气。
“我要汤。”孙公子突然倒退回到三岁小孩的年纪。就连挂号的小子也听到受到了在吃吃发笑。幸好这会没有病人。要不小病被他吓成大病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救命!圆圆想尖叫:我现下哪来的汤给你渴?他再“番”下去,饭堂下班,就连她的饭也没得吃了。
“给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我。”圆圆忍耐着说。不忍耐总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辩论吧?她为自己的“忍气吞声”做出最合理的解释。
“你知道。”如果她说的是“钥匙”孙艺会更加高兴。
“我不知道。我一向不介意帮同事做一点举手之劳的小事。例如,帮你打个电话给今堂,代为转达你想喝汤的愿望。如果你工作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的话。”
一直拉长耳朵听人说话的挂号先生再也忍耐不住笑了出来。他连忙掩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被孙公子削。
孙艺带着满腔怒火走了。
“我说嘛,他和你过不去。你有得罪过他吗?”
“也许吧。干你的事去吧。男人像个八婆一样,难不难看啊?”
“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是吧。那,孙公子的饭到了,麻烦你帮手通知他。”
“你摆明了推我去死。”
圆圆接收了饭盒付了钱之后将饭盒放到他眼前,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快运‘死’吧。”
“我很忙。我非常忙。有人来挂号了!”多么欢快的解脱之声。大概比中了双色球还要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