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麟想到那个白衣女子,揪心极了。
齐天翔看着自己主子脸色阴晴不定,不时地露出狠辣之色,心里打鼓,直觉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情坏透了,这个男人生气起来很恐怖,连吕尘那个老头都吃不消。
“主公,您——”
齐天翔用了最为郑重的称呼,不过,楚墨麟可不喜欢这个称谓,原因是这称谓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在他多次抗议无效后,只得任由他们这么尊称。
楚墨麟冷冷地扫了齐天翔一眼,绝对是身为他们的主公所独有的霸气和傲气,威严而不可触犯,齐天翔打了个冷战。
“看来你也是知道的吧。”
齐天翔跪倒在地,垂首认错:“属下知罪。”
“知罪?”楚墨麟眉峰一挑,“我看你们倒是乐此不彼啊,我在来寒阳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
齐天翔老老实实地回道:“主公下令不许我们打楚腾烈的主意,谁敢违抗,军法处置。”
楚墨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很明显: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齐天翔规规矩矩起身,领军法去了,走之前还顺便给吕尘传了书信,他不好过,吕尘那始作俑者也别想逃过,总得找上一个伴不是。
远在千里之外的吕尘坐在书房里,明明屋里暖和和的,却突然之间打了个喷嚏,谁在说他坏话。等到他接到齐天翔传来的书信之后,还真是狠呀,五十军棍呀。
所以,吕尘乖乖受了五十军棍后,卧床一月有余,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只是挨了五十军棍,楚墨麟的心里却比挨了五十军棍还要揪心。因着静汐的缘故,他一直没对楚腾烈动手,也不许手下的人插手,没想到吕尘居然擅自做主,同楚墨殇暗地来往,把楚腾烈给弄死了。静汐要知道这件事,十个吕尘也不够她砍。
最重要的是,静汐现在已经和楚墨殇对上了,以静汐的性子,就算楚墨殇是楚腾烈之死,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但凭他害死楚腾烈这一条,静汐就绝对不会允许楚墨殇安安稳稳坐上皇帝的宝座。
一夜之间就将楚墨殇安排在宫里的爪牙剪除,可见静汐这一次有多愤怒。要是静汐查出来是吕尘提供的毒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人将吕尘秘密给处置了。
算了,还是自己老实交代吧。兴许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静汐还能放过吕尘一马。
入夜,乾清宫内灯火辉煌。
常泰公公跪在地上,俯身叩头,一直以来,他都暗自传信给六殿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被静妃抓个正着。常泰公公又摸不透静妃的想法,诚惶诚恐。尤其静妃一直不说话,就那样呆呆地望着燕夏的版图,更令常泰公公忐忑万分。
“娘娘……”常泰公公试探地唤了一声,但静汐没有一点反应。
连日来,朝堂的动荡已经搞得静汐满肚子火气,楚腾烈活着的时候,不见那些王爷皇子前来问安,现在,楚墨殇随便煽风点火,说静妃现在借皇上垂危之际,欲图携天子以令诸侯,一个一个争相前来问安,说不见皇上的面就不走。
想想今天的那一幕,刀都已经架到静汐的脖子上了。外患未平,内乱便起,阿烈,你可留给丫头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空气中有微微的异动,静汐本能地警觉起来,却听到一声低哑深沉的叹息:“静汐。”
眼前,黑衣男子站定,一双邪魅的眸子布满红丝,显然几日几夜未眠。楚墨麟看了看地上的错愕不已的常泰公公:“你先下去,不要走漏风声。”
他可是偷偷来的,楚墨殇和各方王侯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军营埋伏,伺机刺杀他,都被他躲过了。看来,他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心腹大患了。从他决定带兵去寒阳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常泰公公躬身退下,留楚墨麟和静汐两人在殿内。静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风尘仆仆,染了些许疲惫的气息。
“他走了。”
“我知道。”
“他把皇位传给了你,但圣旨被三殿下毁了。”
楚墨麟微微一愣,楚腾烈居然会把皇位传给他?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问:“你想说什么?”
静汐淡淡地问:“我想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我和他都不知道的身份,你不是他的亲生子,那你是谁的亲生子?你恨他,除了因为他害了你的母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吧。”
楚墨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头埋进了她的发丝,沉默了好久,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我是金山部落酋长的独子,灭族之日,我刚出生不到两天,侍卫护送我逃了出来。刚巧母妃因为入宫多时,未能得一子半女,便起了假怀孕的心思,请旨出宫回乡省亲,实则是为了在民间觅得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侍卫便借机将我放到了母妃下榻之处的门口,于是,我便成了楚腾烈的儿子。”
“后来我长大了,那几个保护我逃出来的侍卫便找到了我,告诉我金山部落被燕夏灭族的事。起初我不信,便去问母妃我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母妃说不是,我只是她拣来的,而她说捡到我的场景和那几个侍卫描述的一模一样。从那时候开始,我便秘密培植势力,想着究竟要不要为族人报仇。十五岁那年,楚腾烈以谋反的罪名抄了母妃一家,连母妃都没有放过。母妃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被几个御林军钳制着,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被缢死,却没办法救她。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楚腾烈血债血偿,为我的族人,也为母妃。”
听着楚墨麟喃喃地叙说,静汐的身子开始发颤:他是金山部落的郡王,阿烈是他的灭族仇人,所以他非杀他不可,所以阿烈才会中了金山部落特制的毒……
猛然推开楚墨麟,静汐冷声质问:“所以,你就是不放过他,所以你下毒害他?!他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楚墨麟眉心一紧,怎能解释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毕竟吕尘他们也是为主之心。盯着静汐冷漠的表情,陡然气闷,她的心里,始终将楚腾烈摆在重要的位置,那么他呢?
楚墨麟寒声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本来就该死!他在你心里重要,那我在你心里呢?你一心为楚腾烈想,为何不能也为我想想,这些年来,我心里好受吗?面对一个灭我族人,诛我母妃九族的仇人,你要我如何不怨?”
他需要多么大的忍耐力才能隐忍至今!
“我不管!”静汐冷冰冰语气畏然生寒,“我只知道谁也不能伤害他,包括你。”
“嗖”一声,静汐手中已然抽出了案上的长剑,直指楚墨麟,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楚墨麟,为什么是你害了阿烈?
“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吗?”楚墨麟嘴边含笑,笑里带了几分落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