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伸手准备摘掉她的面罩,就在这时,朗月身子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直直向下,剑从她眼前划过,紧接着她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迅速夺下剑。
即刻剑转偏锋,下一瞬剑刃便怼在了那黑衣人的脖子上。
朗月笑的轻蔑,她缓缓绕到黑衣人背后,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黄色小本,
“你究竟是谁?”见册子被抢,黑衣人心急如焚,其余刺客见状更加绷紧了弦,却谁也不敢上前。
朗月将册子翻开,只一堆人名,完全不是她要的东西,“放心,你们的命我没兴趣。”她淡声道。
黑衣人见她并无杀心,遂诱探道:“晚辈虽不知前辈身属哪派,但晚辈知前辈并不想与我等为敌,只要前辈将册子归还于我们,前辈想要什么,我们都可尽数答应。”
朗月低头沉思,似有动摇之意,黑衣人见她有所动摇,乘胜追击道:“只要前辈想要的,晚辈都可以答应。”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朗月沉声道。
黑衣人急忙道:“前辈尽管问来。”,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却透出一丝狡黠,他心中早已打起了坏算盘,只待册子到手,届时他便可以杀掉她。
朗月问:“此册当是从一紫檀盒中取出?”
“是。”黑衣人答。
“盒中可有其他物什。”朗月又问。
黑衣人答:“并未看见其他东西。”
看来此人的目标并不是这册子,黑衣人松了口气,又道:“眼见王府人将要跟上,前辈与我们若一直耗在这,恐怕,”
朗月看了眼身后,密林深处,依稀能看见星星火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何偷这册子?”
“晚辈也是领命行事,怎会知道这些。”
黑衣人又道:“前辈,既问完了问题,这册子,”
黑衣人瞥向身后,却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犹如匕首刺入四肢百骸,他浑身一震,跟着脖颈一凉,顿时血溅三尺,正如上次突破重围时,她没有一丝犹豫,对于任何威胁到她生命的人,她的剑从未迟疑。
这种情感是深藏于骨的,就像是植入灵魂般牵引着令她做出决定,且此人身上的杀气,隔着三丈都能嗅见,要想没有威胁,就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而这也是她存活至今的重要道理,
朗月十分嫌恶地将尸体丢在一旁。
其余刺客见状吓得更不敢上前,这种眼神他们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月影,令所有刺客闻之丧胆的杀手,最善一剑封喉,不留活机,可传闻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在那!”身后有人大喊,朗月回头,但见火影渐进,没想到他们赶得挺快,朗月将册子塞到怀里,看都没看那几个人一眼,一溜烟钻进前方密林,他们本就是拿钱行事的死侍,若是达不成目的,就算回去也保不成一条命,所以在朗月动身后,他们也立即跟了上去。
人马涌至,簇拥在人前的男子即是靖王黎宣,他身披铠甲,剑眉朗目,双眼锐气凌然,古铜色的肤色透露出刚毅,他手扶腰中剑,如松般站立在那。
“王爷!有人。”骁骑将军张旸,上前一探地上人鼻息,又察看脖间伤口,随之肃然道:“被人一剑封喉,看来还有另一波人存在。”
黎宣面若寒霜,只冷声道:“无论是谁,找出来,杀掉。”
一个小册子,竟引得众人追逐,看来着实不简单,她虽不知道其有何用,但却可借此为诱饵,或是谈资,向靖王黎宣探查关于生死蛊的消息。
可,身后一群黑衣人实在是穷追不舍,如此锲而不舍,若她没猜错,这群人定是死侍,所谓死侍,本为江湖中游散的习武人,大多为亡命之徒,或因各种原因,被达官贵族圈养在府里,领钱办事,可若事不成,便会被官人抛弃,失去庇护,他们在外便是如履薄冰,对于他们来说与死何异。
与之更麻烦的是,后一队人也很快赶上,身后密林,火色恍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靖王捉住。
朗月忽的放慢脚步,抬头望向一颗参天大树,若有所思。
身下人影攒动,人声沸沸,朗月隐于树梢后,压低身子,屏住呼吸,等待身下的人走净,火光渐行渐远,待完全看不清时,她才一溜地从树上缩下来。
本以为一切就此打住,可等她从另一个方向绕回,还未走上多远时,便听得狗叫声狂吠,几人举着火把出现在她面前,且为首的正是靖王黎宣。
如此想来,刚才底下的那群人里确实没他的身影,糟了!朗月看向那只狗,定是这册子熏有特殊香料,所以即便她变换方向,他们也能够一路找来。
‘哗’黎宣将剑拔出,眼中寒光迸发,他这样的眼神朗月只见过一次,是初见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时的他是真的想将自己杀死,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落到黎宣手里。
朗月扭头逃离,黎宣也提剑快步跟上,她越跑越快,黎宣也跟的越紧,渐渐只剩下他二人在追逐。
奈何月黑风高,她只顾狂奔,一时间失了方向,慌乱间竟被追进了一个山洞,此洞口十分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她这是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里啊!如此瓮中捉鳖岂不更易,幸好洞内逐渐宽敞,且里头似乎还挺深。
黎宣也跟了进来,趁着黑暗,朗月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她仔细听辨黎宣的脚步声,等他靠近,猛扑上去,夺下他手里的剑。
却正在这时,听得一声爆破,直冲击耳膜,二人皆被震得头痛欲裂,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头顶碎石横飞,二人不及躲避,也没心思躲避,几乎同时朝洞口奔去,可终是走晚了一步,洞口已被碎石封住,尘土四扬,虽看不见,但还是将他们呛得直咳嗽,朗月试图将洞口刨开,可手底下摸到的却是拿不尽的石头,和刨不完的土。
除了那几名刺客,朗月想不出还有谁会干出这么绝的事,好个一箭双雕的法子,落石停止,一切归于平静。
‘嚓’火光亮起,与此同时剑也抵上喉间,两次,这是今日第二次被人抵着脖子,不同的是,对上他,朗月毫无把握。
耳边传来黎宣清冷的声音:“册子。”
他还是这样惜字如金,话少的可怜,朗月笑道:“何来的册子?”
脖上的剑进了一分,他的声音已经毫无耐心:“册子!”
朗月可不想因意气用事而被他抹了脖子,她将面罩摘下,对着黎宣笑道:“靖王殿下,好久不见。”
她与靖王殿下是有过面缘的,不过不是以月影的身份,而是以她自己的身份,一位名唤朗月的游侠。
明显感觉到黎宣表情停滞,“你?”可他还是未将剑松开,但明显力度减轻不少。
“对,是我。”朗月笑道。
她余光瞥向剑处,用手指轻轻抵开剑,谁知黎宣却将剑猛地往前推,险些将她手指切下来,朗月迅速收手,指尖往下滴着血。
她这下是真的气了,冷哼一声道:“你我比武数次,我却从未在你空手时袭击过你,靖王殿下,难道这便是你的德行,喜欢趁人不备,喜欢攻击手无寸铁之人?”
黎宣本就是极其正直之人,被朗月这般说,迅速将剑撤回,但他依旧没放下戒备,手紧紧抓住剑柄,眼睛死死盯着朗月,时刻提防她下一步动作。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寒声道。
朗月正用手帕擦脖子上的血,闻言没好气道:“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也出不去。”
“回答我。”黎宣毫不在意出不出得去这件事,他此刻只想知道朗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朗月用帕将手指包住,随后抬头,看向黎宣道:“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惹人厌烦。”
黎宣没有说话,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她。
朗月呼出口气,将心中无名之火压制住,道:“那能不能请靖王殿下,告诉在下,为什么会收梁成作为门客,在下想殿下不会不知道这其中含义,梁成素有野心,又是暗门少主,暗门可是先朝将军建立的门派,传言他走时,将生死蛊也带了去,所以世人一直猜测,生死蛊就在暗门,而殿下如今又将他收为门客,是否也是彰显自己的野心。”
朗月知道黎宣素无帝王之想,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吃惊梁成会寻上他,可他既然收了梁成,便不免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有野心,梁成的野心她可知晓,他要的绝不仅仅是作为军师,而是整个天下。
闻之,他厉声喝道:“无稽之谈!”本就冷的脸又凝上一层冰霜。
“那是为何?”朗月又问。
黎宣淡声道:“册子,我让他寻册子。”
朗月遂从怀里掏出那本黄色小册:“是这个吗?”
黎宣视线瞬间被引在册子上:“果然是你拿的。”说话间手已上来。
朗月迅速后撤两步,将册子放在身后,看向黎宣,似笑非笑道:“殿下想要册子,还得回答在下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