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峰无意间发现车挡风玻璃的雨刷器上夹着一个东西,便急忙下了车把那个东西拿了下来。雨夜中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拿到手的东西是什么,凭手感,他感觉这似乎是一小块纸壳。乔晓峰拿着这个东西,急忙有上了车。
车内的灯亮了起来,手里的东西果然是块折叠在一起的纸壳,叠的很工整,但已经被雨水浸透,软绵绵粘在了一起,纸壳外面的颜色呈白色,上面还露出了几个红色印刷字体,但露出的几个字并不连贯,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打广告的塞的名片?白天我怎么没有看见?知道这块纸壳绝对是有人故意夹在雨刷器上的,可这块纸壳很小,又叠在了一起,乔晓峰本想把它丢在窗外,可又觉得自己打瞌睡前都一直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前方,要是这块纸壳那时就夹在雨刷器上,他没有理由直到现在才发现。
心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乔晓峰预感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慢慢把那粘在一起的纸壳一点点展开。
随着纸壳一点点展开,纸壳上的印刷字迹也多了起来,全部展开时,竟有烟盒般大小,呈长方形,边缘有三面是毛边,露出了土黄色纸浆原貌,显然是被人从一张大纸壳上撕下来的,但边缘撕得非常整齐。上边的印刷字迹也连成了句子,是某某陶瓷场的厂址和电话号码,显然是某种瓷器的包装物。
乔晓峰立刻便想到了那栋还没有装修完的住宅区,刹那间,他的心情便紧张起来,急忙把这块湿漉漉的纸壳翻转过来。纸壳的背面是土黄色的,那上面紧凑地写着两行字,乔晓峰的心一下子便跳到了嗓子眼儿。
背面的两行字是用铅笔写上去的,笔画很粗,字迹也很小,但很娟秀工整,经过雨水的浸泡虽然有些模糊,但也不难辨认,山面写道:受师傅之托,前来帮助你妹妹渡过此劫,但冥冥中命数早由天定,你妹妹大难虽过却又添新劫,好在已无生命之忧,时机一到她自会回来,莫强求之。善×。
乔晓峰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两行字辨认出来,但最后一个字恰好赶在折叠处,湿湿的纸壳在这里出来个小窟窿,把最后一个字吞噬掉了,但最后一个字意义已经不大,现在乔晓峰完全读懂了那模模糊糊的两行字之意,这绝对是那个‘老乞丐’留给他的,转告他妹妹的情况,让他不要再这样盲目找下去,时机一到他的妹妹就会回来,看来妹妹真的在她的手里,言语间看得出这个人是在受师傅之托帮助妹妹渡过劫难,想必没有恶意,那么她的师傅又是何人?又是谁求助她们师徒来救助妹妹?难道是爸爸……
乔晓峰激动不已,生怕弄碎了这张湿漉漉的纸壳,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壳平铺在仪表盘的上方,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两行娟秀的字体,好像生怕这些字突然间消失似的,他的两道剑眉头一次舒展起来,眸子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嘴角跳动不已,压抑在内心的悲苦像岩浆一样在胸膛内涌动着,仿佛随时会化作哭声喷薄而出,但他咬了咬嘴唇,鼻翼煽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来,可两滴泪水却沿着鼻子两侧慢慢滑落到嘴角。
车前灯突然亮了起来,两道耀眼的光柱刹那间便把眼前的黑暗驱散,光柱颤动了几下,紧接着迅速旋转了180度,飞快地向黑暗中冲去。
这张纸片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太重要了,如果再没妹妹的消息,恐怕妈妈再也支持不住,会一病不起,如今找那个‘老乞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乔晓峰要马上把这张纸壳送回家,把妹妹的消息带回家。
别克车在黎明前的雨夜里疾驰,所过之处,积水的大街上立刻便溅起两道飞浪,哗哗的水花飞溅声打破了整座城市的宁静。乔晓峰驾着车飞快地在大街上疾驰,车前的两道光柱不时地改变着方向,东方破晓时,他的车已经驶出了松宁市,飞驰在通往清远县的省级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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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晓峰的离去梁朵朵和王媚儿一无所知,她二人仍留在医院里,照顾着桑兰。
桑兰本来并没有受伤,心病最怕添心伤,她只是在几年后偶然遇到乔晓峰时,突然晕了过去,所以天一亮起来,她便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急着办理出院手续。因为她不想乔晓峰为自己支付医疗费用,给自己的良心上再添一分负罪感,最重要的是她怕见到乔晓峰,因为她没脸再见自己心里最爱的男人。
本来王媚儿希望桑兰能够多住几天院,好趁照顾她之机,实施自己的阴谋计划,可她没想到桑兰只住了一晚便非要离开医院不可。她也看得出桑兰并无大碍,这离开医院本来是一件好事,可王媚儿却昧着良心地希望桑兰再跌一跤,好把她困在这张病床上。可桑兰执意要出院,她只好不情愿地拉着梁朵朵为桑兰办出院手续。
九点多,王媚儿和梁朵朵终于为桑兰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出院时,桑兰把一千五百元钱硬塞给了梁朵朵,让梁朵朵把乔晓峰垫付的医药费转交给乔晓峰。
站在医院门口,梁朵朵手里攥着桑兰三给她的一千五百元钱,看着桑兰的虚弱身影直发呆。
雨终于停了,天上的乌云还没散尽,可初生的太阳已经把天边的乌云驱散,露出了一抹蔚蓝,若兰慢慢地向大街上走去,阳光下,她瘦削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柔弱。
回头看了跃跃欲试的王媚儿一眼,梁朵朵目光中询问道:怎么办?人家走了,你难道还要赖皮赖脸地硬跟着不成?
果然,眼看着桑兰向路边的出租车招手,王媚儿再也沉不住气了,抬腿便迈下台阶,看那架势桑兰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儿。
“媚儿,行了,让她走吧,你没看出来她有意想躲开咱们吗?”拉住了王媚儿,梁朵朵小声地说道。
“不跟她,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王媚儿很不甘心地瞪了梁朵朵一眼,梁朵朵拉她不住,她又迈下了一步台阶,可就在她二人拉扯间,桑兰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缓缓地驶进了大街上的车流。
横眉立目,王媚儿气势汹汹地盯着梁朵朵,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这四眼鬼,把她放跑了,我们白在这儿守了一晚上了。”
不知为什么,梁朵朵此时的心情似乎轻松了很多,她敏锐的知觉告诉她,这个桑兰和乔晓峰之间以前关系肯定非比寻常,但此时,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乔晓峰不愿意见这个桑兰,而桑兰似乎也没有勇气再见乔晓峰,没想到那个冷酷无情的乔晓峰以前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看来他和顺子的是纯兄弟之间的友谊关系,这让她一直因纠结而疲劳的神经舒缓了很多,可一想到那个眉端蹙着愁云、身似弱柳、娇靥生怜,好似林黛玉一样的桑兰,梁朵朵就生出几分醋意。
于是嘴唇不经意间便撅了起来,梁朵朵没好气儿地推了王媚儿一把,“去去去,你跟着她去吧,你没看出人家有意躲开你啊。”
“嗯?你这四眼鬼,我又没得罪你,你冲我撅什么嘴,就这么放跑了这条大鱼?”一双媚眼瞪得溜圆,柳叶眉微蹙,王媚儿有些不甘心。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给她点时间,她会主动找上门的。”说着,梁朵朵甩着着坤包也迈步向医院门前停着的一排出租车走去。
“哈哈哈,有道理,还是你这四眼鬼有心计。”突然间明白过来,王媚儿笑得格外开朗泼辣,也学着梁朵朵潇洒甩了下她那帆布拎包,可她又忘了自己的包‘升级’后更重了,这一甩把她带了个趔趄,高跟鞋帮帮底底与地面亲近了一番后,一步三摇地跟着梁朵朵向路边走去。
下了出租车,桑兰一步步地登上楼梯台阶,每走一步,她都感到脚下异常沉重。三年来,她每时每刻心里都在想着乔晓峰,可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更没有想到他的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父亲不幸遇难,妹妹又突然失踪,她虽然和乔晓峰已经断绝了关系,可他家里的不幸,无疑也牵动这她的神经,让她愧疚的心又多了一丝牵挂和痛楚。
慢慢的打开.房门,走进了卧室,桑兰疲惫地倒在床上,凄楚的目光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着看着,她的眼睛里慢慢浮上了一层晶莹泪水,视线随之便模糊起来,慢慢地,雪白的天花板便像荧幕一样,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地点仍是清远县批发市场旁的一家冷饮厅内,时间仍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刻。
初生的太阳透过橱窗在乔晓峰的身上镀上了一层绯红,由于起早到山上摘菜,乔晓峰微卷的头发被露珠打湿,至今仍湿漉漉的,两缕头发贴在额前,使那刚毅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生趣,看着便让人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