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升月迁地更迭,光阴倏忽间又到了一个溽热难熬地盛夏,我来到这个年代也已然将近一年了,不知这条延绵不绝地路我还要走上多久,总之走一步,珍惜一步吧…
暑假地第一天我便欣悦若狂地起了个大早,因为我这个人一到放暑假就有做计划地好习惯,便早早地就驾轻就熟地将计划完善了,首当其冲地就是吃早餐,于是我便穿着宽松地白背心就走出了家门。
路过一家包子店时,我看那门外地客人络绎不绝,便准备买几个不同馅料地浅尝辄止一番,可当我走近那蒸笼时,却令我颇为讶然,那个忙到热火朝天地少年竟是张东来。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我,方才地笑意顿时疆在了脸上,我便缓步徐行向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要两个肉包,再要一个韭菜包子吧。”
他这时才迟滞地反应过来,支吾地答道:“哦…哦…知道了。”
我吃完饭后,就一直坐在里屋中等他忙完了活,他筋疲力竭地擦着汗水淋淋地皮肤,一边有的没的怨天尤人道:“这什么天啊,大早晨的都能热死人。”
我看他在那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也不在那陪他客道了,便直言不讳地问道:“怎么又想着打工干活了?是不是网费又不够了?”
他鄙厌地白了我一眼,坐在我身侧,一边拿着蒲扇慢条斯理地扇着,一边不以为然道:“什么网费啊,我是想为家里减轻点负担,要是我爹做生意回来赔到连条裤头都不剩,那不是完了。”
听了他这诙谐滑稽地玩笑话,我冷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但说实在,话糙理不糙,我还是赞赏备至地说道:“我感觉你就是长大了。”
他听了我的话,更是居高自傲起来,噙着笑意开始呶呶不休:“那是自然,杂毛我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你说成天上网打游戏,约架骂人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样平平凡凡来的快活高兴。”
我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蓦然间我想到了我妈,便心血来潮地问道:“那你还讨厌你姐吗?”
他恍若也对这件事如释负重了,并没有向之前那般表露出憎恶不已,反而淡若云烟地答道:“以前吧,我觉得她是装傻充愣,来讨别人喜欢,唉,没想到啊,她是真傻,在路边碰到一个装瞎子地乞丐都得概然倾囊给他一块钱,你说我给这么一单纯的人还计较什么,不计较了,她是我家人,保护她还来不及呢。”
桀骜跋扈,昏聩无能地少年终是在某个不经意地年光里迷途知返了…
这时,他衣兜里的小灵通此起彼伏地振动了两声,他打开看了片刻,骤然间竟笑逐颜开,眸子里也柔情熠熠起来,我好奇心彰显,勾着头便他那狭小地屏幕上瞟去,匆促难耐地问道:“你看你高兴的,谁给你发的消息?”
他乐不可支地放下手机,悄声细语地对我说道:“先等我会啊,我一会就出来。”说完后,就奔向了后厨。
少倾后,他卷帘而出,衣着与方才那大厨地装扮判若云泥,一件白若瑞雪地衬衫,着实让他锦上添花,英气逼人。
他跟白色衣服倒是挺搭配的。
我惊诧地望着他,感慨道:“行啊你,这么干练清爽,要去见谁啊?”
他抬了抬自己那轮廓分明地下巴,示意让我看向窗外,我听之任之地朝窗外望去,只见唐姗正挎着单肩包,莞尔浅笑朝他这里凝目不移地望着,他心绪欢愉地说道:“我都是有对象的人了,可不能邋邋遢遢出去。”
我惊为天人地来回看着这暗送秋波地两个人,难以置信道:“行啊你,这么块就谈上了。”
他信誓旦旦点了点头,神往憧憬地说道:“中考成绩不是出来了吗,虽说学习还是不咋地,考了个三本,可也终究能陪她在一处学校上学了。”
我看着它们两人浅笑相向着,心想,他终究是捱过了那砭人肌肤地寒夜,走上了那草木葳蕤地路了。
待它们两人走后,我便去了公园,便躭身一人徒步于那花团锦簇地小径上,说实在,我这人平时就喜欢赏心悦目地看看风景,散散步什么的。
这时我在不远处地长凳上,看到了刘远北和张冬雪,这两个口子正坐在上面吃着雪糕,柔情蜜意的调笑风声着,我暗暗腹诽道,它们这姿态怎么跟乳臭未干的小学生似的,一根雪糕都能随心所欲畅聊半个多钟头。
我走过去,喜笑颜开地冲它们调笑道:“哎,你们两口子过的倒挺惬意的。”
我爸咬了一口他那支湛蓝色地冰棍,无可厚非道:“那是自然,必须得惬意啊,你之前不是说过那句什么自古红蓝处对象地那句话吗。”
旋即,他接过我妈手中的红色冰棍,两支珠联璧合般地被他并在了一起,瞎扯道:“我是蓝色冰棍,冬雪是红色冰棍,我特意买来的,正好应了你那句话,你看多浪漫。”
我妈轻轻唾了下口水,直抒胸臆道:“浪漫归浪漫,可是这冰棍确实是有点难吃,就连我刚才吐的口水都是红色的。”
我爸将信将疑地正准备伸出舌头去添,却被我首当其冲地给拦截下了:“等会!”
我看着他那条姹紫嫣红到令人毛骨悚然地舌头,惶然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这玩意上面有色素啊。”
他试探性地吐了口口水,果不其然,果真被我说中了,他立马诚惶诚恐起来,仓皇急切地对我妈说道:“冬雪,快吐。”
我妈从容不迫地张开了嘴,伸了伸舌头答道:“刚才已经被我吐干净了。”
我爸顿时苦不堪言起来…
这时,我看到远处一位身行精壮地中年男人正朝我们这里招着手,我四下张望了一番,发觉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已经空寂到没有其他人了,我正昏惑着,只见我妈竟倥偬张皇地站起了身,欢欣鼓舞地摇着手招呼道:“爸,我在这呢。”
我姥爷?我骤然错愕不已,继续悉切不苟地望向那他,待他走近时,我才得以看出他那副冷若冰霜地面孔,他那威风凛然,令人下意识就纡尊降贵地气场还真是一成未变啊。
他和我妈相拥在一起时,那剑眉星目顿时也变得温情了许多,声色细腻柔情:“姑娘,爹回来了,我带着咱家去过好日子。”
随即,他抬眸云里雾里地看向我们,我便首当其冲地自我介绍道:“叔,你好,我叫杨羽,是冬雪地同学。”
我爸一开始也因我姥爷那生人忽近地气场而顾虑,但看我如此身先士卒,他也晓勇充沛地说道:“叔,你好,我叫刘远北,是…”
说道这,他竟迟疑不决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妈看出了刘远北地满面愁容,善解人意地直呼道:“爸,刘远北是我男朋友。”
我姥爷并未讶然,仿佛对此事了如指掌,他点点头说道:“这事我听你妈说过。”
旋即,他便细致入微地打量了刘远北一番,揶揄嗤笑一声,便对他熟视无睹,看向我妈说道:“冬雪,回家收拾收拾,我在南方的生意有了起色,咱们一家人去南方生活。”
这句话可谓真的是惊诧四座啊,我妈下意识地看了眼立在原地膛目结舌着地刘远北,赶紧焦灼地说道:“爹,还有一年我就要高考了,我怕现在搬家影响学习…”
姥爷眯着垂老地眼眸,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恍若对一切事都运筹帷幄了:“放心,学校我已经帮你和你弟弟安排好了,不仅耽误不了你们,教学方式还比你们学校好上千百倍。”
我妈顿时哑口无言了,怔松局促地摸着耳垂,刘远北无措地舔了舔干涸地嘴唇,几不可闻地说道:“叔…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不想让我跟冬雪在一起。”
我姥爷对他的话超然物外,扶上我妈地左肩,笑语熠熠道:“好了,走吧冬雪,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吧。”
随后,我姥爷便牵着我妈地手愈行愈远,而张冬雪则一直回头执拗不移地望着刘远北,那明澈剔透地眸子中宛然在缄口不言的默示着自己对他地流连不舍…
我和我爸在归途的路上,他一直湍急地喘着粗气,神情木然的垂着头,看着他这副魂不附体地样子,我顿时惶然起来,立马劝慰道:“远北,没事啊,冬雪不是说了吗,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明知这是一句弥天谎话,可世风日下也只得如此了。
我爸止住步伐,满面悲怆地看向我,焦虑难安地答道:“希望吧…”
我们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离至傍晚,我妈才得以给刘远北回了个电话,他仓皇地接通后,恍若期冀着阳和启蛰般问道:冬雪,你是不是不走了?”
我妈那边缄默无声了半晌,才怏怏不悦地说道:“远北,你在哪?我有点话要对你说…”
我们告诉了她在北街,待我妈如约而至时,刘远北便疾步奔上前,握着张冬雪地双肩喜忧参半的问道:“冬雪,你是不是不走了啊?”
我妈阒无声息地皱着眉,看向刘远北期许以待地神情,蓦然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啜泣道:“远北…对不起…我不管怎么跟它们说,它们还是要带我走…”
我爸逐渐落寞起来,松开双手举步难坚地差点一个踉跄栽在地上,他形似木鸡地依在石墙上,几不可闻地哽咽道:“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吗?如今…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我妈拭去面孔上滚滚而下地热泪,强颜欢笑道:“远北,你放心,等高考完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上哪所大学我就跟着你一起上,咱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了,好吗?”
我爸闻言后竟妄自菲薄地苦笑了起来,宛然对我妈地劝导充耳不闻,在那自喃自语起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石头和张老师走了,如今你也要走,我她娘的如今什么也守不住!”
看到他在那悲痛欲绝地自怨自艾着,心有不忍,赶紧接着我妈方才的话循序渐渐地劝道:“远北,冬雪刚才不是说了吗,等高考完后你们就会再见面,这不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吗,再说,我也可以辅导你功课啊,我知道你不忍心让冬雪来找你,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跟冬雪考进一处好大学的。”
刘远北置若罔闻地转过身去,清瘦地背影伶俜萧索,似是不想在看到我妈对自己依恋难舍地目光,随即,他看向残月高悬地夜空,佯装释然地说道:“那好吧,冬雪,我祝你平安。”
说完后,他就一意孤行地离了…
我凝滞在它们中间,看着刘远北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看着我妈惦著不移地留在原地,它们每次唯蹈一辙地分离,我都亲目所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