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精致,不单是餐具,菜品同样是那种让人根本不舍得动筷子的感觉。我有点讶异的看向萧哥,啧啧称赞:“萧哥啊,您真是深藏不露,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们来点宫保鸡丁、果仁菠菜呢,顶多再来条清蒸大鲈鱼,结果是让我们出其不意啊。”
萧哥顶着招牌表情回复道:“就你闲篇多,赶紧吃吧。哦,对了,喝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在桌上的每一道菜上来回看,不假思索的说:“美酒佳肴,中餐就白酒呗。你这有吗?”
“有,我拿去。”萧哥起身。
我突然来了点兴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道:“别拿伏特加啊,虽然也是白的,但那是滥竽充数。烤串专配①也不要,配不起这么好的菜。”
阿燕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是觉得我说这话有点不厚道,我冲她怂了怂肩膀以示回应。
没等一会,就见萧哥托着一瓶水晶五粮液走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抬眼问我:“这成吗?”
我连连点头:“太成了。不过萧哥,您今天是要干嘛啊?这么下血本,不会是鸿门宴吧。”
萧哥知道我是打趣,没理我,自顾自的用他整洁、修长的手指打开酒瓶盖,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我和阿燕端起酒杯互相看了一眼,又共同望向萧哥,他也端起了杯子,看向我们说:“其实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俩吃顿饭。上次听你们聊天说阿燕要去外地了,这一去就是两三年,我估计她一走艺馨也就不怎么来了。说句实话,我在这开店五年多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弄不好等你们下次来我就不跟这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交到了你们这两个朋友,所以今天算是我给阿燕送送行吧。”说罢,他深深的饮了一大口酒。
阿燕也抿了一口,由衷的说道:“谢谢你萧哥,不过别说的那么伤感,你这店开得好好的,干嘛不接着开啊,再说,我只是去出个差,过年还得回来呢,等明年春节,我请你们。”
我接话道:“就是,萧哥,凭什么阿燕走了我自己就不能来了?难道你还嫌弃我啊?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我来?”
萧哥睨了我一眼,又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贫,吃菜。”
说心里话,萧哥长得真帅,半长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网格发卡别了起来,露出他很有棱角的五官,看着特别男人。以前他不是戴着帽子,就是在脑后扎一个小辫,我都从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人,就像他店里的那些抽象画一样,知道什么位置大概摆放的是什么样的画,却从未细细品味过……
那天在我们都有些微醺的时候,萧哥拿出了他的一把芬达吉他,是明黄色的,看着很亮眼,边弹边给我们唱歌,后来我跟阿燕也加入进来一起胡乱的合唱,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阿燕和我内心有些文艺范,又都是非常感性的人。但不同的是我比较喜欢音乐带来的孤独感,而她更喜欢文字渗入的孤寂感,如果我没记错,光《红楼梦》她就读过三十多遍。
我认识萧哥也有几年了,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说话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沉的不那么神秘和忧伤,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话也多了一些,居然也会开玩笑,居然也会打趣我们,居然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和年龄,可惜我却被酒精冲了大脑,忘记了……
年过完了,也到了阿燕真的要“踏上征途”的时候了。我提前跟公司请了半天假去送她,人事部好像挺不乐意的,觉得刚放完假就请假实在不是什么优质的行事风格,但我们大老板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我很早就来到了阿燕家,她是上午十点多的飞机,公司要求提前一小时在机场汇合,可等我到她家楼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满打满算的也就六点半。上了楼,阿燕一家早就起了,我简单的看了看她的行李,又嘱咐了一些要带的东西,阿燕妈妈就叫我们一起去吃油条馄饨了。
阿燕的爸爸找了一辆车送我们去机场,到了机场后,他们只是把阿燕送到了大厅就不再进去了,因为毕竟只是出差,不想让她的同事们看到这么兴师动众的,而我却不管那些,帮阿燕推着行李车去跟她的同事们汇合。
我们找到了她的另两名同事,好像是他们公司工程部的,但他们领导还没有来,我就跟阿燕和他们一起聊天。不多时,他们那位不苟言笑的经理就和他的一助走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说了声“走吧”。
阿燕从我手里接过了行李车,冲我微微的笑了笑。我空出来的两只手便覆上了阿燕的肩膀,一脸正色的说:“别难过,司徒雷登同志,这是暂时的别离,我们会一直坚守着家园,等待你的凯旋。”
而后,我便不偏不倚的瞥到,那位经理正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有些玩味、似乎有些嘲笑、似乎又有些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