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和萧哥的熟识还有个小故事。萧哥这人不爱说话,以前我们去的时候也没太在意过,因为他不是在后厨忙着做饭,就是在吧台调酒,有时餐厅生意好,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聊自己那点事,萧哥也不喜欢跟顾客搭讪,所以没什么人会留意他。
有一段时间我趁着放假正在学吉他,天天弄的假么假事的上哪儿都背把琴,其实弹得也不怎么样,刚学会了beyond的几首曲子,就迫不及待的想在阿燕面前显摆。约了阿燕来家里,正赶上我妈歇年假,嫌我在屋里弹吵得慌,我就拉着阿燕去了萧哥的店里,他那因为没有甜点和奶茶,所以下午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人在这里陶冶情操。
一落座,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吉他袋子将琴拿了出来,调了调音,佯装自己是个内行,阿燕不懂,只是满眼期待的看着我。我有点得意,先挑了一首和旋简单点的《海阔天空》边弹边唱,等唱完了,阿燕好像比我还激动似的用一种很小声却积攒很多能量的方式对我说:“牛啊,没想到你还有这道行呢,好听。快,再来两首让我受用受用。”
我沾沾自喜的琢磨再来首什么歌,左手下意识的在琴弦上不停的摩挲。突然一阵扎心的疼传遍我整条胳膊,我不禁“嘶”了一口凉气。再一看,我的左手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一个大口子,好像还挺深,血就那样流出来了。阿燕看到了拉着我就要去洗手池那冲凉水,这时萧哥走了过来,说道:“别沾水,回头感染了,坐那等着。”阿燕跟我愣愣的互望了一眼,默契的又坐了回去。很快,萧哥就将一小瓶双氧水、一盒棉签还有两个创可贴放在了桌上,阿燕过来帮我处理。
双氧水清理伤口真疼啊,疼的我有点呲牙,阿燕只得安慰道:“忍着点吧,这么深的口子。”
萧哥也站在旁边看着,忽然间问我:“你这把吉他不便宜吧?”
我嗯了一声,“可能吧,我爸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萧哥又瞥了瞥我的琴,叹了一口气。我问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就是觉得给你弹有点糟践。”
我顿时觉得脑袋蹿火,什么叫给我弹糟践啊?我怎么就糟践它了?阴阳怪气的回复道:“您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一下子就被你戳穿了,好厉害啊。”心里暗暗打算等阿燕给我包扎完起身就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萧哥脸上没什么变化,似乎看不出我的情绪,接着说:“你刚才调音的时候,我发现你根本就没调准,后来你弹的时候指头按不住,经常呲,只不过你唱歌还行,把那些盖住了。”
我感觉脸上有些热,但还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他:“你会弹啊?”
谁料想他转过身,走开了。但还是撂下了一个字:“会”!
再后来,我一有空就往他的餐厅扎,让他教我。意外的是,他没拒绝,反而还挺有耐心,就是有时会拿话挤兑我两句,我也不介意。也是那会我才注意到有好几个姑娘一到饭点就跟开会似的齐刷刷的坐了进来。
萧哥家是外地的,离我们这不远,但过年肯定是要回家,所以他突然间约我们,阿燕跟我都挺意外。不过人家好心好意的请我们去吃饭,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如约而至就齐了。
到了“无名居”门口,发现卷帘门只开到了三分之一,我和阿燕都琢磨这是搞什么鬼,不会是忽悠我们呢吧。走过去轻轻推了推门,卷帘门一下子就升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萧哥那张冰块脸站在门口拉开了玻璃门。
“快进来吧,一会热乎气都跑了。”萧哥对着我们说。
我跟阿燕赶紧钻了进去。里面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我有点失望,想着大过年的怎么也得挂几串布炮仗,或者贴俩门神吧,要不就是灶台上供个灶王爷,虽然这里是西餐厅,那样搞会不伦不类,但多少也能烘托出点过年的气氛吧。
“萧哥,你过年没回家啊?”店里没别人,阿燕随便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后抬眼问道。
“回了,昨天下午回来的。”萧哥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总显得有点不高兴似的。
阿燕笑着哦了一声,继续问:“刚才门口那卷帘门怎么不开啊,我们以为里面没人呢。”
“没开业呢,怕有人进来吃饭。你怎么不坐啊?跟那站着干什么?”萧哥突然问道了我。
这店里的墙壁上挂了好几张抽象画,我来的次数不计其数,却从没有认真欣赏过,因为即便看了也瞧不懂,只觉得萧哥是不是为了增添点色彩而已。
我笑道:“没欣赏过您这里的大作,这会安静,好好瞧瞧。”
萧哥没理我,往厨房方向走去,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我们说:“你俩没吃过我炒菜吧?今天给你们做点怎么样?”
我跟阿燕默契的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异口同声说了声好,那个字的尾音拉的特别长。
那张冰脸又转了回去,边走边说:“桌上有热水,自己倒着喝吧。”
我和阿燕相视一笑,静静的期待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大餐”,我知道,我俩心里想的菜品肯定不一样。其实到现在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我们桌上的那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