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穆岑便把林萧栩单独叫到汉阳峰上。
林萧栩心中不解,忙问:“师父,不知您一早叫徒儿来,所为何事啊?”
穆岑温言道:“萧栩啊,见你近日武功大进,为师决定今日教你一些上乘的内功心法。”
林萧栩大惊,顿了一顿,急道:“师父传授内功心法,徒儿自是高兴不已,可徒儿素来在武学上有些愚钝,怕会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只见穆岑摆摆手,道:“无妨,只是一些简单的运气法门,学成之后,对你的剑法也会大有益处。
林萧栩见穆岑心意已决,便没再继续推辞,只道:“是,师父。”
穆岑朗声道:“我接下来要念四句口诀,你要牢牢记住:凝神入脉,气流膻中。意守丹田,虚心涵空。心境合一,神不涣散。气行带脉,绵绵不断。”
林萧栩眉头紧蹙,念了数遍,虽终于记在脑中,可心中却不知是何意思,顿了顿,正欲开口问穆岑,只听穆岑又道:“此口诀全靠你一人悟得,你今日便开始在此运气练功吧。”言毕,转身拂袖而去。
林萧栩望着穆岑的背影,心下大疑,当下别无他法,只得盘膝静坐,心中不断默念着那四句口诀。每日待得日落时,才回秋水宫后林中练剑。如此朝来晚归,林萧栩日日在汉阳峰上打坐运气,连睡梦中还不忘念那心法口诀。
穆子瑶听从穆岑的命令,整日在秋水宫后林中勤加习剑,剑术亦长进颇多。每日黄昏时分,便和林萧栩切磋剑法,期间时时会问起他白日里都干了些什么,林萧栩只说练剑,并未向她提起打坐练气之事,只因穆岑命他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穆子瑶在内。
转眼便已过了三月有余,其时日落西山,霞光万道,只见林萧栩闭目沉肩,静坐不动,登时脸上微有笑意。当下抽出长剑,飞身跃起,竟觉身灵足捷,原本费力而出的招式,现下一剑轻出,片刻之间几招竟能一气呵成。林萧栩大喜,暗想:“九江派的气功法门果然了得!自觉只悟得三成,便已有此功力。”当即欣喜若狂,收剑下峰。
当晚,林萧栩盘膝坐于床上,又练了几遍心法后,方才着枕入睡。
次日早膳过后,四人在大殿闲话,忽听得殿外有人喧哗,跟着一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穆岑眉头一皱,喝道:“何事啊?”只见奔进来的是一个小弟子,忙道:“师父,宫外有人求见。”穆岑喝了口茶,问道:“何人?”那小弟子道:“来人说他叫林楚恒,特来拜见师父与师叔。”
此言一出,四人面色大惊,林萧栩更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穆岑怔了一怔,忙道:“快请他进来!”
过不多时,只见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踏步而来。此人约莫三十七八,头戴束发金冠,一身绫罗绸缎,腰间一根玉带上嵌着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手上戴有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此人目光锐利而深邃,紧蹙的剑眉入鬓些许银白色的发丝从耳边遂下。细细瞧去,眉宇间夹杂着些许沧桑,气质却是极为豪爽。
只见那人深深一揖,朗声说道:“在下林楚恒,今日特地前来登门拜谢穆掌门与江副掌门。”
四人心下一凛,只见林楚恒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想是远道而来。穆岑与江弦几乎同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陡然间见到七年前的兄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潸然泪下。只听穆岑道:“多年未见,活着就好啊!”三人百感交集,心中各是思绪万千。
林萧栩默默站在三人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凝神看着林楚恒。过不多时,林萧栩与林楚恒二人眼神相交,相对而立时,皆是一愣,相隔七年才见面,当是悲喜交集。只见林楚恒凝目瞧林萧栩时,依稀有些儿时之影,惊喜交集之中,一时却不敢相认。林萧栩登时忆起旧事,心中甚是感伤,不由得眼泪滚滚而下,走上几步,跪地便喊:“爹!孩儿不孝,这些年没能侍奉在您身边。”
林楚恒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扶起,说道:“我的萧栩啊!多年未见,竟长这么大了!”拂了拂眼睛,林萧栩已扑在他怀里,栩泪如雨下,大喊道:“爹!孩儿好想你啊!”
江弦看在一旁,心下甚愉,暗想:“这么多年,如今父子二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林楚恒道:“爹也想你啊!”
众人喜极而泣,无不为他父子二人再次团聚而感到高兴。
林萧栩轻轻用衣袖抹去面颊泪珠,问道:“爹,这些年你去了何处?”
林楚恒正待接口,转眼看到林萧栩身后站着的穆子瑶,穿一身嫩浅长衫,虽是年幼,却出落得犹如花树堆雪,清秀绝俗,心中略惊,不禁问道:“萧栩,不知这位姑娘是?”
林萧栩正欲开口,忽听得穆子瑶在后柔声道:“林伯伯,我叫穆子瑶,家父便是掌门穆岑。”
林楚恒点点头,心下稍慰,暗想:“萧栩这孩子命苦,自幼便与我分离。如今学了一身好武功,又能遇到如此女子。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很。”想到这里,忍不住捋须微笑。
只听穆岑朗声道:“他二人多年未见,想是有许多话要讲,咱们也不便打扰。”说完,和江弦、穆子瑶疾步走出了大殿。
林楚恒欠一欠身,缓坐下来,将这些年所发之事在林萧栩面前细细道出。
原来,七年前林楚恒被敌人追杀之际,投奔了江南一位旧友,这才得以改头换面,做起了小本生意。三年后,在江南七都开设绿柳居食肆商号,经营甚是有方。绿柳居以蜀菜为主菜系,因江南菜系大都为咸甜菜系,故而蜀菜之咸辣口感在当地颇受欢迎,尤其受到一些江南大户的青睐。不出一年,绿柳居便一跃成为江南第一食肆。两年后,林楚恒借势在长江中下游各商埠遍设分号,遂成巨富。其时正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际,但亦有不少小镇偶闹饥荒,在此期间,林楚恒多次出资救济,受朝廷嘉奖,林府被封为江南第一富邸,而林楚恒从此便成为江南第一富商。
林萧栩与父亲二人各诉衷肠,东拉西扯的一直谈到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