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秋意更浓。
花叶落尽,万物枯黄萎缩。秋风萧瑟,为其披上白色的霜衣……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苏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院中的颓败景象心中油然出一丝的不安。
“是啊,夫人要注意身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碧云将新取来的手炉塞进苏锦的手中,“夫人自小就体寒,手总是冰的。天一冷,就更加受不了。以前你怎样任性都可以,但现在不行!来,拿好了。”
苏锦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甚是无奈。明明就比自己大一岁,才十九岁的年纪,整得自己好像个老妈子。
“阿云……你看老爷身边的杨副将怎么样?”苏锦试探性的问了问碧云,想着碧云也是个大姑娘了,自己都有孩子了,碧云也该嫁了。
碧云听了这话,立马气打一处来。“什么羊(杨)副将,狗(苟)副将的,奴婢都不知道。奴婢一心只想着夫人你!”
“胡闹!是大姑娘就该嫁人了!总不能一直赖在我身边,我不能耽误你!”苏锦有些气结。刚刚还教训自己任性,现在她自己有赖皮的不行。
“夫人莫不是嫌弃了奴婢?哎……瞅瞅瞅瞅……以前总是‘云姐姐云姐姐’的叫个不停,现在可好,竟嫌弃起云姐姐来了……哎……”碧云在一旁演的正欢。
苏锦无奈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
这边苏锦还没说完,那边碧云便打断了,“哎呀!我的好夫人,好小姐!可是什么可是?我就想一直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再替你照顾孩子。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求……”
“那也……”苏锦又说。
“没有那也!”碧云有打断她的话。
苏锦看着碧云那副决绝的样子,语气稍微软了一点“那就再留你几年……”
“嗯嗯!”碧云一脸无奈的答应着。却实在没有听进去。“好了好了,起风了。夫人赶紧进屋歇着吧。”看着院中落叶随风翕动,连忙催促道。
地上的落叶被秋风卷起,一直翻飞到京城的主道上,后又被一匹疾驰的驿马激的更远……
“报——,边疆告急!镇边将军率众身陷敌营!”
“报——,边疆告急!镇边将军率众身陷敌营!”
“报——,边疆告急!镇边将军率众身陷敌营!”
这则情报一直从皇城城门传到朝堂之上,像一颗炸弹将原本肃静的朝堂炸开。满朝文武大臣议论纷纷,议论之声想是沸水一般不停的沸腾。
当朝圣上季文翰听闻这则情报更是一惊,不禁双股战颤。额头上,手心里,就连脊背上也尽是冷汗。但毕竟是坐在这龙椅上的人,随及恢复神态,向一旁的内官挥了一下手,示意其让朝堂上的人安静下来。
内官接收到示意,先是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腆着肚子向前迈出一小步,用尖细刺耳的声音喊道:“肃静——”
待朝堂安静之后,当今圣上就开口说:“对李将军战败一事……众爱卿……如何看待?”
见圣上直入正题,底下的文武百官便也纷纷表起态来。
王丞相的眼睛环扫四周,见无一人肯先站出来,就从众人之中站了出来:“启禀圣上,微臣认为李将军战败一事恐有不实。”
“王丞相意思是战报有误?!”一边的张大人也站了出来。
“张大人何出此言?!在下只不过是认为有些蹊跷罢了。”说着,便甩了甩袖子又站了回去,听那语气,瞧那脸色,怕是有些愠怒。
这时又跳出个黄大人,附和王大人道:“启禀圣上,微臣也恐战报有诈……”
季文翰原想等着黄中继续说下去,但此刻见黄中有意卖关子,便问了下去:“哦?黄爱卿此言何意?”
黄中得到许肯,便接着往下说:“这李将军打仗向来都是胜的,怎知今日……却败了呢?”
“黄中小儿!朝堂之上怎能胡言乱语,妄图陷害忠良?!”仇剑暴怒道,“启禀圣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因李将军一次战败就曲解李将军忠心?!”
仇剑这一声吼吓坏了黄中,也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原本被王大人和黄中的一唱一和带着跑的人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纷纷暗自点头。
“仇爱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季文翰也被吓了一跳,知仇剑是个武将,不过一介莽夫而已,心下便也不计较了。
“朕自是知晓李将军的一片忠心,李将军的赫赫功绩也是众所周知的,自当不会轻易相信……此事日后再议,今日朝议……”季文翰一边说着一边瞟向旁边的内官。
内官得到授意,便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在一众跪倒,喊着:“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中,立马便扶着早已如坐针毡的季文翰走了。
等皇上走后,一众大臣便也就退出朝堂。
黄中目光追寻王丞相,瞧见王丞相与季丞相走在一处,想着正好,便立刻追上前去,点头呵腰,作揖拜礼:“季丞相,王丞相。”谁知季丞相与王丞相看见他皆是脸色一黑,甩着袖子便走了,王丞相走时还低声呵斥他:“蠢货!”
被留下的黄中一脸茫然,还挺委屈道:“不是说好了嘛?”
宫廷内御书房中。
“都给我滚!滚!全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季文翰自听到李栖梧战败的消息便一直不好。他一直知道自己无能,能坐上皇位已算天大的运气,但他更知道自己皇叔一直不甘位居丞相,早早的谋划要抢夺皇位。为了有一个有力的臂膀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这李栖梧便是最好的羽翼!可如今李栖梧打了败仗,便相当于有了把柄被握在皇叔手里。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皇叔肯定不会放过!若是李栖梧战死,或是被皇叔拉拢,那自己岂不是深陷囹圄?!如同待宰羔羊?!
“不行!这把椅子我还没坐够!我不能……不能……”,季文翰突然发了疯似的,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不能!”一阵坠落的声音过后,御书房沉静下来。
“来人!收拾干净……”
于此同时,季府内。
“哼!那个黄中愚蠢至极!”季重(chong)
临气急败坏的说道。季重临,也就是一开始的季丞相,也是季文翰忌惮非凡的皇叔。
一旁的王泽禄端着一碗儿盖碗茶,悠闲地用茶盖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不紧不慢地说道:“季兄息怒啊,若不是那黄中,我们也不能轻易达到目的,如此顺利的便将怀疑的种子种在皇上和其他官员的心里,也算是他的一件功劳。届时,我们便使计,好让圣上自断羽翼。”这王泽禄便是王丞相,乃当朝皇后的舅舅。
季重临甩了甩衣袖,心里暗想:倒也是。却又想到另一件事,目光定定的看着王泽禄,问:“你知道我要篡季文翰那小子的权,为什么还要和我合作?他的皇后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啊……”
王泽禄一听“亲外甥女”四字便“哼”了一声,面带嫌恶的说:“亲外甥女?!哼!不过是一个连生父都不清楚的野丫头罢了!我那个好妹妹呀,为王家抹的一门子黑灰!脸被她们娘俩给丢尽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还不能为我们王家所用……不要也罢!至于为何要帮你……我自有缘由……”
“……”季重临知道王泽禄这个人最看重门楣,这样的丑事当年可是人尽皆知,受不了也是意料之中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但是只要目的一样,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哈哈……既然如此,就以茶代酒,祝我们兄弟二人合作愉快!”季重临说着便端起茶向王泽禄示意。王泽禄也同样举茶示意。
“季兄,好茶!好茶!哈哈哈哈……”
“过奖过奖……你若是喜欢,择日我就派人送一些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