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傍晚,圣旨下来了。正如尉迟宇唯所预料的那样,予澈要去淮阴了。意料之外的是,予涵亦在行军之列。
全福久随予澈走南闯北,事缓事急,一听便即明了,他寻着月婵,告知王爷要出门的消息,月婵当即命人去各院通知各位主子,这里全福方才急着收拾起自己的包裹。
予澈送走了宫人,方才行至殿内,彼时,漓裳正执着壶浇灌那几盆予澈栽种的昙花。
予澈从背后拥住了她,“寂寂琼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花开在即,我们却要错过了。”
“阿漓,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要去淮阴了。”予澈接过漓裳手中的水壶递于小蝶,牵着她的手向内室走去。
漓裳虽不通国事,却也知道,尉迟将军乃是国之良将,扼守淮阴要塞,保一方平安,功勋卓绝。而况尉迟宇唯素与予澈交好,星夜来访,至深夜方归,可见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深深地望了予澈一眼,心中虽有不舍,还是着小蝶寻了包裹来,默默地将予澈日常穿戴衣服细心折叠包好。包裹里的锦袍鞋袜,甚至荷包瑛珞,挂坠均是她亲手缝制的,她忽而想起多年以前,爹爹日常出门经营生计,娘亲也曾这般为父亲送行。
寻常人家的夫妻,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她尽量收敛着心中那份不舍与牵绊,转身去看予澈时,予澈半个人陷进柜子里,扯棉絮似的,将柜子里的衣物一件件的往外扯。
“王爷,这,这是我的衣服?王爷要找什么,我来找。”漓裳瞧着予澈翻箱倒柜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予澈翻了一阵,又挑了几件厚实的冬衣出来,包粽子似的,将漓裳包裹起来,笑道:“嗯,淮阴的冬天很冷,这样应该可以防寒了。”
漓裳方才意识到予澈要带她同去,“王爷要带阿漓去吗?”她有些忐忑。她眷恋他温暖的怀抱,款款的情谊,可,这一切都不应该成为他壮志凌云的绊脚石。
予澈朝着她一笑,恰如这秋日的细阳熔金般的灿烂,“淮阴战事不是三两天就可以完结的,打上个三年五载也不一定呢?阿漓舍得跟相公分开这么久?”他故意吓唬她。
漓裳仍有所顾忌,“可是,阿漓怕拖累……”
“没有可是。”予澈轻轻压住她的唇。
“咱们走喽……”出了门,他忽然拦腰将她抱起。
“王爷,马车备好了。”全福躬身回禀,抬眸间扫到小蝶、月婵两人手中的大包袱,顺手接了过来,竟是出奇的重,细看之下,左手一只蓝缎印碎花的包裹露出些许粉红色丝绦,显然是女子的衣饰。
难道漓裳也要随他们一道去淮阴吗?
他心下直犯嘀咕,他们可是去打仗,那样血腥的场面,岂是漓裳这样娇弱的女子可以想见的残酷场面?可朱馨彤那般强悍,漓裳留在王府,更加凶多吉少了。他这样一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几个人垂首在后面跟着,予澈玩性大起,孩子气十足地抱着漓裳在零落了飞花,黄叶的秋风中旋转。据大门尚远,已见伫立在甬道两边相候婉妃、滟妃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