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软榻上的男子温润如玉,眼中笑意浅浅依旧优雅闲适,他坐起身子,手一抬,剑匣便从殷令容手中到了他的身侧案上,他伸出右手轻轻拂过剑匣,两指轻扣在暗纹一侧凹陷处,机关启动的细小声音从匣中传出,在寂静和昏暗中轻轻扣住心弦,殷令容上前走了一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祁暮指尖细微的动作。
只差关键一步,便能打开剑匣,但祁暮却突然停了下来,悠然自若地收回手,将剑匣放在膝上细细端详。殷令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暗自压抑住心中激起的愠怒,“殿下可是不信令容的诚心,这般戏耍于令容?”
祁暮轻轻抬眸,目光如清柔的晨曦般,点点光辉漫然洒落,在这柔光的照拂下,殷令容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她忍不住错开与之相交的目光,顾不得心中愠怒,不自觉地恭谨地低下头。
祁暮微笑地注视着她,语气中有暗含了些许促狭,道:“你这性子,骨子里是桀骜不羁的,也难为你能做戏,让殷家相信你早已被驯服得服服帖帖了。”
殷令容脊背发寒,这是在暗言自己不会真心归服,她低着头思索了一瞬,掀袍屈膝跪下,轻轻抬头看他,目光沉静而坚毅道:“殿下,令容归服于你,并不因权利或声名,我归服于你,一为能解开与定光宿命相连的谜团,不再因来时路的荆棘痛苦而困于心,二为能看清前路,望能如殿下故人所言‘行止由心,不受束缚’。殷令容句句心言,绝无欺瞒,若殿下心存疑虑,我即便留下,也不能实现心之所想……”
她如羽的睫翼轻轻扇动了一下,咬牙道:“殿下掌中定光是我的执念,倘若今日殿下放我离去,来日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夺回。”
祁暮浅浅一笑,和煦如春日暖阳,他悠然起身,缓步走近殷令容,伸手轻轻扶起她,轻声道:“殷氏令容,当是如此。”
殷令容有些怔愣,不解道:“殿下何意?”
祁暮深邃的眸中隐隐透出微光,声如清泉流响道:“既然你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归入我祁氏门下,那我便为你指一条路。”
殷令容轻轻垂眸,眼波流转,须臾又抬头道:“殿下信我?”
祁暮微笑着回眸看了眼剑匣,对她道:“定光虽世代由殷氏守护,但护剑人并不是由历代家主遴选,而是由它自己选择,能为定光的护剑人,我为何不信?”
他转身轻咳了一声,走到桌案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饮一口,他微微侧身道:“这剑匣机关我的确可以打开,但定光选择的执剑人不是我,我又怎能先其主而窥定光之容?”
他放下茶盏,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殷令容道:“你去洛都见见定光的执剑人吧,她会为你解开谜团的。”
殷令容轻声问道:“她,是谁?”
祁暮唇角的笑意加深,让不禁人想要溺入在他眼中的温柔,“我的陛下,吾皇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