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夏拉骑在一匹瘦马上,心中满是疑惑和害怕。她是羽族人,她的眼睛是双瞳的,这可以是她的视线更远,眼神更敏锐。可始终看不透她眼前的黑衣人。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要把自己怎么样。而且一想起遇见他时可怜的亚夏拉就完全被恐惧擢住。
当斯蒂金森爵士挥起剑掠过自己的头顶挡下三个暴徒的攻击时,这个人不知从何处杀出,干净利落的干掉他们。更可怕的是,期间倒地的斯蒂金森还用一把匕首刺入了这人的心脏。结果他毫发无损,拔出匕首是自己还看到了从心脏中流出的黑血!然后,他举起他的那把黝黑的闪着冷光的剑劈向斯蒂金森。自己害怕的捂住双眼。听见了一声惨叫。
当他用脏布裹着的手掰开自己的双手说:“小姑娘,你跟我走吧!”时,自己眼睛的余光瞟见了惨死的斯蒂金森。她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之后的几天她更是苦不堪言。他们离开君行苑后,就一直马不停蹄的沿着古路向北赶路。亚夏拉虽会起马,但平时只是把那当做消遣。现在亚夏拉的双手都被缰绳勒出了血泡,脱皮的很厉害。双胯被马鞍磨的生疼。长时间的颠簸使她浑身酸痛。“真是个娇生惯养的东西。”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时总会这么说。这句话比刀剑还伤人。可她只能默默承受。
尽管如此,亚夏拉还是努力的使自己的马跟上他的马,但他还是抱怨她走得慢。此外就没说过其他的话。沉默一直持续着。这令亚夏拉感到很窒息。
这次亚夏拉决定勇敢些,在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亚夏拉鼓起勇气礼貌的问道:“敢问您的贵姓?”
他转过头,有些许惊讶的看着她。那目光如利剑,亚夏拉瞬间感到不安,慌忙把视线移到一边。
“邓恩。人们更喜欢叫我“怖者””。他轻声说。
这句话差点惊得亚夏拉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邓恩!六极之一的臭名昭著的邓恩。人们对六极都有些了解,唯独邓恩除外,并非人们不了解他而是根本不愿了解他。提到他,人们就把各种各样形容人丑恶的词往他身上按,什么背信弃义,什么滥杀无辜之类的词,仿佛邓恩就是负面词语的结合体。
亚夏拉害怕极了,真心希望父王法兰西斯的圣誓铁卫在自己身边,哪怕一个也好。
“你……你把我从……从白堡带走要……要干……干什么?”亚夏拉话都都说不流利了。
“把你带给奥索托,他有我想要的东西。”邓恩说。
“什么东西?”
“哪来那么多问题!”邓恩不耐烦的低吼道。
亚夏拉不再说话,闭上眼,默默祈求今夜能睡好一点。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继续向北赶路,“我们要去哪里?”亚夏拉问。
“北界。去拜访我的一个朋友。”邓恩说。
他们一路走到了伊东湖东岸,伊东湖是一个大的出奇的湖。以一位诗人伊东醉中跳湖捉月而得名。发源于北界的流光河穿过盾牌地与北界交界的褐石山脉后,河水漫入一块巨大的洼地形成伊东湖。教会战争中塔曼尼亚的国王弗里德三世的四万士兵在这里被北界屠杀后抛进了湖里喂鱼其中就有圣誓铁卫罗伯特-拉博夫。他的家族曾是岩嶂城统治者。湖西岸是尖角堡,雷顿-奥尔森爵士在那里赢得了第二个封号:伊东湖的守望者。
现在亚夏拉和邓恩在西岸向北是铁木望,圣誓铁卫“断戟”杰洛-梅森的家乡。
亚夏拉越走越迷惑,因为这里越来越荒凉。而她的父王说盾牌地是世上最富裕的地方。她看到的确实如此,君行苑的繁华,白堡的宏伟,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三河汇口。那里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天空之眼,因在河中心的小岛上有一座精致的宫殿无忧宫,在碧蓝的天空和碧蓝的河水中,它与它的倒影如一只眼睛。
而眼前,满目苍凉,路边时不时出现几所年久失修的废弃农舍。看起来摇摇欲坠。此外除了枯枝败叶便是冷水碎石。天空刮起一阵冷风带来了冬天的气息,此时已是深秋。而这时君行苑还是炎热的夏天。
邓恩不禁打了个寒颤,说:“到了铁木望你记得多弄几件衣服,到了北界把你冻坏了,我可帮不了你。”
亚夏拉撩了一下她的银发,说:“我在冰中存活过,我感受不到寒冷。”
“哦?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邓恩怪声怪气的说:“真羡慕啊。”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望见一座又矮又丑的门楼。上面飘扬着一面旗帜,上面的图案是黑底上一支沾血的金色长戟。那是梅森家的家徽,这里便是铁木望了。进入内城,映入眼帘的是狭窄肮脏的街道,地上的石板早被污水弄失了原色。一脚下去满是污垢,居民的垃圾和排泄物被随意倾倒,在地上散发着冲天的臭气。房屋没有超过三丈的。散乱的民居如秋天地上的腐殖质。将远处高大的领主城堡供养的格外高大。这里的人穿着怪异,与其说穿的是衣服还不如说是披着布条。目的完全是为了遮住身体并在一天比一天冷的寒风中保存住一点可怜的暖和气儿。店铺和餐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省吃俭用以免在冬天里冻下脚趾头。
“死婆娘!你明天再交不上赋税,就等着去城堡门口的枪尖上取你儿子的脑袋吧!”一声怒吼吸引了亚夏拉的注意。同时迅速聚起一群人,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她转头望去,只见几个人凶巴巴的对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拳脚相加。一边动手一边叫喊:
“没钱?少给你大爷我装蒜!”
“揍死你,给别人立个榜样!”
“敢求饶?谁给你的胆子!讲!”
而周围的人则饶有兴致的看着,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
“这些匪徒太放肆了!”亚夏拉怒道。
“他们不是匪徒。”邓恩懒洋洋的纠正她:“他们是效忠于领主的自由骑士,你没听见他们在说交税吗?”
“骑士!”亚夏拉惊讶的扬起眉毛,在她印象中骑士应该像卡因-雷恩斯德姆和雷顿-奥尔森那样。
邓恩看着亚夏拉惊讶的样子,冷笑道:“你把这世界看的太美好,将罪恶熔成球,把美好镀在表面,人们就这样来美化这万恶的世界。”
亚夏拉没听他的,她看着那个妇人哀嚎,她于心不忍。转过头对邓恩说:“救救她吧。”
“救她?”邓恩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为什么救她?她的祖辈发下誓言世代效忠于领主,供他差遣,现在她不能履行誓言,只能怨她运气不好,遇到了个暴脾气领主。”
“求求你了。”亚夏拉拉了拉邓恩的衣角,恳求道。
邓恩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邓恩说:“一厢情愿的拯救有时会埋下祸种。”他想起了在临海地内战中救下当时的临海地国王塔波克-挪加列尔斯顿后。临海地的血流成河。
亚夏拉失望的转过头,望向妇人,那几个人根本没有想停的意思。妇人已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呼吸已不顺畅了。而一个骑士还在猛踢她的肚子。
看到这,亚夏拉的脑子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子莽劲儿。使她愤怒的大吼一声:“住手!”说罢,大步穿过围观的人群。来到妇人身旁。
那几个骑士应声而止看向她。踢妇人肚子的骑士大叫:“管什么闲事,小心把你一起揍!”
亚夏拉镇定下来,说:“她欠了赋税我来替她交。可以吗?”
“哈哈!”一个胳膊提着一个小男孩的骑士大笑:“你有钱来赎回他吗吗?助人为乐的小姐?也许你让我给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技术很高的哦!”
“哈哈哈哈!”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笑声中,一个骑士打量了眼前的小姐,她身穿上乘丝绸长袍,领口上用金线修着华丽的花边。肩膀上披着一副宛如花瓣缀成的披风,看上去价值不菲。于是他转头对他的朋友说:“嘿,我觉得她不一般,有本事出的了这笔钱。”
“不一般。”那个踢妇人肚子的骑士说:“长得确实不一般,你想让她进你的被窝吗?”
“少扯淡。”那个骑士说:“看她那身行头也不像这的人吧。”
他们一起打量了亚夏拉一下,从衣着来看确实不像普通人。
“她欠了三十五个金鹿。”那个提着男孩的骑士说。
亚夏拉打量了一下自己,尴尬的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钱财。她的手不由得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它叫冰蓝。她犹豫了,因为她听别人说这个与她一起冻在冰块中,是她的护身符。
“快点!”骑士不耐烦的催促。
亚夏拉心一狠,摘下项链把它放在了骑士的手上。
骑士看了看项链说:“是个好货。”眼里闪着贪婪的目光。
“算你运气好!”夹着男孩的骑士把孩子扔还给妇人。
“走了,我们去睡上一觉,晚上还要巡夜呢。”另一个骑士说。
众人也意犹未尽的散开来。
“胆子挺大啊。”当亚夏拉回到邓恩身边时,他说。
“我的胆子没你的脑子大。”亚夏拉生气的说。
日暮时分,他们找到了一家小旅馆过夜。晚饭时,亚夏拉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反复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想起那个妇人,那些骑士,那些围观的人。想起邓恩的那句“把恶熔成球,将善镀在表面。一厢情愿的拯救有时会埋下祸种。”想起父王说盾牌地是世上最富裕的帝国。现在她的脑袋一团糟,记忆中的父王也蒙上了一层如铁木望道路上的污垢般的阴影。
“你确定不吃?”邓恩问:“这对你救下的那个妇人来说可是一天的口粮。”
“我不饿。”亚夏拉把盘子推到一边,邓恩使她感到厌恶。“我去睡觉了”她说。
当她躺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累。即使这个硬板床比不上白堡的羽毛床,但她还是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妈妈……妈妈……”亚夏拉梦呓道。
吃完饭的邓恩听到了她的梦话。愣了一下,拔出剑削了,一截蜡烛。走了出去。
亚夏拉见到了一个男人,他背对着自己,说到:“萨利娅,尤利娅,犯下的错误终要偿还,愿众神与你们同在。”接着一道白光袭来,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啊!”亚夏拉尖叫着醒来。她用手摸下了脸,长吸一口气。抱怨着:“为什么老是梦见他?萨利娅,尤利娅是谁?”亚夏拉一边抱怨一边起身,突然她发现了一串项链,镶着蓝宝石。
“冰蓝!”她诧异的惊叹道。
她带上冰蓝,向外走去。邓恩已在外面等她上路了。
“项链还好吧。”邓恩说。
“还好。”亚夏拉感谢他:“谢……谢谢你。”
“没什么。”邓恩说。
亚夏拉问:“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把剑架到脖子上,自然会还。”邓恩说。
“不怕他们告诉别人?”
“死人又不会说话。”
突然,邓恩猛的拔出剑,掠过亚夏拉的头顶。劈向一边,吓得亚夏拉连忙抱头躲避。
只见电光石火之间,邓恩将一把剑直接斩断。这把剑是卡因的。
“你的骑士精神呢?”邓恩怒了。
“你也配谈骑士精神?”卡因反问道。
邓恩杀气腾腾的说:“下地狱吧!”迅速向卡因扑来。卡因将身体向侧方一躲,避开一击。将断剑扔出打乱对方进攻节奏。为自己争取时间,同时迈开腿快速后退向自己的马。但邓恩很快的恢复到状态,这时卡因从马鞍后抽出视诺珍宝的吻炎。从上方看下格挡住了对方的一击。
铛!洛达曼钢剑与索丁钢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如雷鸣一般。
这一击可真重,震得卡因整条胳膊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个,卡因顺势向下压,使自己的剑在下方,又猛的向上一提,两剑分开。然后猛刺。邓恩连忙回防,但卡因虚晃一击,他猛冲向前,用自己的胳膊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打在邓恩脸上。
接着发生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邓恩的脸皮竟发生了褶皱,如凌乱的床单。露出皮下的血肉,如同烧红的木炭。
邓恩伸手把脸皮扯平,对惊在原地的卡因说:“继续呀!怎么停了!”说罢挥剑便砍。
“停下!住手。”亚夏拉生怕斯蒂金森的悲剧发生在卡因身上。连忙冲上去制止。
“滚开,不怕砍死你吗!”邓恩厉声喝到。
“你砍死了我,还向奥索托要什么?”亚夏拉大声反问。
“妈的!”邓恩怒气冲冲的收起剑。
卡因说:“你要跟我回去,亚夏拉殿下。”
“不,卡因。我不会走的。”亚夏拉说。
“可是……”
“少给我在这里儿女情长,是回去继续当怪物祸害你的王国,还是跟我把事情弄清楚,这事由你订。我的时间可不多。”邓恩打断了卡因。
卡因被气的又要冲过去跟他打。亚夏拉阻止了他。
亚夏拉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卡因没说话,他掀开马上的布,露出了一个被他五花大绑的棕发小子。“你见过他吧。”卡因对邓恩说。
邓恩一看是在铁匠铺和自己搭话的学徒。自己在行动之前曾到一个铁匠铺里修补自己的洛达曼钢剑。
学徒一张口就大呼冤枉:“骑士大人,我只是铁匠胡奥的学徒莫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
“闭嘴!”爵士命令道。
亚夏拉说:“快放开他,卡因。”
爵士拿出匕首警告他:“你要是敢乱跑乱叫,我就把你的腿卸下来当口粮。听见没?”
“他的胳膊也很嫩呀。”邓恩说
莫斯点点头。卡因割开绳索将他放在地上。
邓恩说:“我在第二天早上等你们答复。”说罢便离开了。
接着卡因为劝说公主费劲了口舌。
“不,卡因。我不会回去了。”亚夏拉又一次否决了他。“你也看到了因我而起的暴乱有多么恐怖。父王因我而流血,斯蒂金森为我而死。我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卡因说:“你的父王是国王,他会保护你的,斯蒂金森是他杀的。”
“可就算邓恩不来,斯蒂金森也难逃厄运。”
“邓恩!六极之一的邓恩!”卡因震惊了:“那更不能跟他走!”
“别说了,吾意已决。”
“可……”
“别说了!这是命令!”亚夏拉大声呵斥。
“我效忠于国王!你无权命令我!”卡因爆发出雷霆般的吼声。大得几乎要把房顶掀了。
亚夏拉被吓得呆立在原地。
“该死。”卡因捂了一下脸,轻声说:“我失态了,抱歉。殿下。
没事。亚夏拉说:“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为我不值得。”
卡因突然笑了:“我的前途一眼望到头。”他底下头,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亚夏拉注意到了,这戒指很有故事,在五年前的圣让山比武大会上英勇的卡因爵士勇夺冠军。据说还与一位北界嘹歌城的小姐蒂坦妮亚-安布罗休暗生情愫。她是一位不世出的美人。蒂坦妮亚小姐那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特别是一双美丽的紫眸吸引着卡因为她献上爱与美之王冠。而蒂坦妮亚将自己的戒指送给卡因,以示芳心暗许。
“你效忠国王,你可以离开。”亚夏拉说。
卡因说:“不,勒文亲王以国王的名义命令我找回你,诺我独自一人返回,违抗国王命令,这对圣誓铁卫毫无荣誉可言。”
亚夏拉真诚的劝告他:“这是一条不归路。”
“圣誓铁卫也是,只不过好走些罢。”卡因说。
“我也要去!”莫斯大喊。“你们放了我会暴露你们的行踪。”
“而且我还能给您侍从!骑士大人。”莫斯有对卡因说,语气中透露着期待与恳求。
“好好好。”卡因说:“别太天真,我们不会斗恶龙,就算会,我也救不了你,一路上多学点本事。”
“好!”莫斯高兴坏了。
卡因又对亚夏拉说:“这个给你。”说着拿出一把匕首。上面还刻着人名“米肯”,这是铸造者的名字。“这是铁卫队长雷顿-奥尔森交给我的,说这是他的护身符能交好运。我用不到,就把它交给你。”
亚夏拉接过它。
“自己的刀永远是忠诚的。”卡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