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风雨兼程,总算是到了城外。
只是恰好为阴雨天气,马车外狂风呼啸,落叶吹飞,阴云密布。
云帘掀开车帘,幽都二字赫然显现在眼前。
与天气一般,大家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好的颜色。
子清牵着云帘的手下马车,越过路边立着的数千人,来到城门下。
面前之人皆是全身玄色衣袍,整个场景都是阴沉的。
一位女子顶着冰冷的脸色拿着一件黑金绣线披风前来,小心翼翼为云帘披上,随后跪下整理一番,后退几步,双手高高叠起,规规矩矩额头触地行礼三番,才开口道:“微臣祭司府侍臣拾遗缘月,拜见大祭司,恭迎大人回城!”
随后路上立着的所有人皆齐刷刷跪下:“恭迎大人回城!”
子清俯首弯腰,就连允尊都要跪的场面。邹逸雨却不知天高地厚,不愿动作。
不等邹逸雨出言质疑,缘月身后一女子已然潇洒越至逸雨身边,右手飞速嵌住对方,用脚一踢,逸雨立即双膝触地,即使是练家子也难以反抗。
令云帘惊讶的是,邹逸雨这般动作也算大,全却无一人注视,只是齐齐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云帘向来冷静,只是细细观察着一切,并让大家起来。
缘月站起,望向云帘身后的子清:“子清公子多番保护我大人,现已在祭司府上备好客房,容公子住下可好?”
子清点头。
缘月随即看向允尊:“大人在外流离数月,喜无大碍,今由允尊王爷护驾回宫,传陛下旨意,宣王爷进宫伴驾!”
允尊一惊,觉得奇怪,随后转过脸色,应了下来,带着简之准备进皇宫去。
又见邹逸雨不知怎的安排,缘月问道云帘。
云帘拉住京城允尊:“你带回来的人,你不安排一下吗?”
缘月面色忽的柔和下来,不等允尊回话,抢答道:“北周的人,都是大人的人,大人在此,何来王爷安排一说?”
云帘听闻,自然不想随了逸雨的愿,让她跟了允尊,缓缓道:“那就,带回祭司府吧!”
允尊深深觉得此二人是在羞辱自己,匆匆甩手想离去。
不等迈出两步,一把匕首不知从哪飞出,劲直插在允尊鞋前。
显然,这是祭司府的。
允尊淡漠反头,看着云帘以求回应。
“尊卑有别,王爷怎可行至大人身前?”
允尊嘲讽地扬起嘴角:“缘拾遗提醒的是!”随后退了回去。
城门开启,街道上空无一人,众人跪至两旁,俯首无言。
缘月唤来立轿,四人抬着,羽盖在上,华贵至极。
“祭司大人神躯临城回府,街巷肃清,万民立跪,起驾!”
北周大祭司回来了!
这一消息,直接轰动了整个幽都城,皇宫内的皇族,朝廷上的大臣,各种形势权谋,都得从新改写。
云帘由缘月扶着走下立轿,漠然抬眼,萧瑟的秋风吹过,气派的府门上赫然刻着祭司府三个大字。
府门打开,本以为会是一片雍容华贵,没想到连普通都算不上,没有什么装饰,连花束都不曾豢养,一群人分立两侧,黑衣上身,整个府里,没有了其他颜色。
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前来,手上裹着纱巾,不知作何。
又见四人分别端着两盆牛奶和水,跪在云帘两旁,两位女子取下纱巾,露出芊芊玉指,缓缓拖起云帘的手,在嫩滑的牛奶内擦洗,又在净水里过了一番,才拿出丝巾又指缝里细细擦了一遍才退下。
云帘见此二位女子的手光滑细嫩,于是好奇问道。
缘月答:“给大人净手与沐浴的婢女每日皆须牛奶泡手,且丝怕裹手,不能沾了灰尘。除伺候大人之外,饮食住行皆有专人伺候,由此才手无纹茧,白嫩细腻。”
忽的又来二人,普通一下跪地,脱了云帘的鞋子,拿出一双黑色绣花鞋为其穿上,拍干净了裙摆上的灰尘。
又拿来另一件披风,换下了身上这件,才领着云帘进门。
府里的陈设与门口一致,简洁地很,屏风与吊帘全数是黑色布匹点缀金色丝线,除了玉器的摆设,基本上没有了其他色彩,看得人压抑不已。
云帘坐在主位上,便有人来倒茶水。
座下的婢女们皆低着头卑微不已,缘月也站在不说话,整个厅内无比寂静。
云帘不发话,是一片树叶都不敢僭越而下。
云帘只好发话让大家都退下来,独独留了子清。
子清莞尔一笑:“大人很快适应了身份嘛!”
云帘端起茶水小嘬一口,确实是甘冽。
“我不过是你们的傀儡罢了,你们咋推着我走,我就咋走而已!”云帘招手示意子清坐下。
子清小心整理衣袍端坐于此:“那大人,想问什么?”
云帘双手托腮:“倒也不是问,只是...找一个假的大祭司顶替,且我假的这么明显,为什么没有人有疑惑呢?”
“说什么呢我的祭司大人,您不过是失忆了不记往事,怎有冒名顶替这一说呢?”
云帘白眼一番:“我真的假的你不清楚吗?失忆?这种老套的手段骗骗普通人就是了,我不相信北周陛下看不出来,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什么还一口笃定?”
况且缘月是大祭司的侍臣,居然也一句不言,好像大家都知道自己不是,又好像大家都说自己是。
“所以大人还是要像一像大人,因为,北周需要大祭司,不在乎是你还是他人。”
!!!真敢啊,堂堂一国重臣,说换就换。
云帘疑惑:“真的没有人会质疑我的身份吗?”
子清摇摇头,表示肯定。
“那这府里,我都不认识,我...”
“祭司府是北周大祭司的府邸,北周子民时代信奉巫术,大祭司有神力捕查命轨,负责国运与个人运势的占卜之术,自然被大家所敬重!”
云帘细细思考,受民众信赖,不错不错!
“大祭司能力极强,更是精通领兵打仗,于是手握北周多数兵权,在朝堂之上,话语权自然很大!”
有权有势!不错不错!
“除此之外,祭司府府兵三千皆为精锐,暗卫无数个个能打!”
人身安全有保障,更不错啊!
“暗卫首领为一人,亦掌管府内刑罚兵术。府内财产杂务等为缘月大人管理,二者互不干涩!”
管理仅仅有条,还懂得平衡权利,有点东西!
“缘月大人是朝堂九品官员,由此为侍臣的,大人是头一份。此外,缘大人还是大人的贴身婢女,衣食起居皆由缘大人伺候!”
看来以后很多事情更要问她了!云帘打着心里的算盘。
看着子清还在思考要叮嘱些什么,云帘笑着让他停下:“好了,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吧!”
子清一顿,怎么这么快就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了呢?他缓缓走出去,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