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小梅有些焦急,要不是她穿着高跟鞋,都想一脚踹开门。
她敲了将近半个小时,手掌拍得通红,愣是叫不醒陆沉洲,她还以为里面的少年生病了。
房门一开,陆沉洲蓬头垢面,满眼血丝走了出来。黑黑的大眼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吓了小梅一跳。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摸一摸少年的额头,伸了一半,又退了回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陆沉洲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太热,没睡好!是不是元校长找我?”
小梅是元望天的助手兼私人医生,她来,多半与元望天有关。
“是!元老让你到他办公室,有客人想见见你!”
陆沉洲吓了一跳,端着洗脸盆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此时,元望天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人,两人品茶论道,谈笑风生,相当熟稔。
“老元,你确定他能搞点干货出来?这次科研经费不多,有好几家院校的实验室以及几大研究院各种托关系,弄得我脑袋都疼!”
“刘庄,你我多年的交情,我能骗你嘛!我推荐的人绝对没问题。我要求不多,五百万银币,也不过是这次科研经费的百分之一。你指缝漏一点,就能得到一点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刘庄想了想,觉得花五百万买个希望,还是挺划算的,也就默然,毕竟工学院的名声在那儿放着,元望天总不会自毁形象吧!
“还有,异界生物我要五个,行吧!”
元望天又道。
他为陆沉洲争取了一个科研项目,分析研究异界生物的缺点,以及如何快速杀死异界生物。
这个科研项目已经研究了三年,获得了不少成果。今年的经费有所下降,比往年砍去几乎一半。
元望天是知道这个项目的,只是工学院每年帝国摊派的科研项目都搞不完,所以他从不在意。
昨天开完会,他与刘庄闲聊时,忽然想起,自己许诺给陆沉洲一个实验室,可没有合适的实验项目,于是蹭着老脸,非要让刘庄批一点钱,给陆沉洲一个练手的机会。
至于成不成,无所谓。有他元望天在,谁敢说个一二三!
“行是行,不过跟他们一样,实验室我要派人参与!”
投资者参与监管,这是帝国惯例,元望天连连称是。
陆沉洲看到老人的第一眼,悬着的心落了地。
粗眉方脸,肩宽体阔,高大的身躯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如一堵厚实的墙。
尽管一身便装,可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军人的痕迹,这样的老人,应该与板牙的死扯不上关系吧!
陆沉洲如是想。
“陆沉洲?”
老人问,目光里疑惑重重。
眼前少年的稚嫩有些离谱,形象更是邋遢,与他心目中的成熟稳重,最少有十条街的距离。
“是!我就是陆沉洲!”
老人脸色一变,立即把目光转向元望天,不客气地问:“老元,你不是开玩笑吧!”
元望天丝毫不在意老人的反应,乐呵呵地说:“刘庄,这些年,我可与你开过玩笑?你答应过的,可不许反悔!”
两人打着哑迷,陆沉洲一头雾水。不过听得出,似乎不是坏事。
刘庄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陆沉洲,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元望天说你是天才,你说呢?”
尽管五百万经费不算多,可是作为军人出身的刘庄,实在不能理解元望天胡闹的行为。
两人多年关系,元望天德高望重,他不好翻脸,于是想逼迫陆沉洲,让他知难而退。
这话没法回。
世上那有自封的天才?
刘庄赤裸裸歧视,压迫,激起了陆沉洲的反感。
尽管第一印象还不错,可此时,陆沉洲已然把刘庄与冯源并列,是他讨厌的一类人。
陆沉洲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说:“收起你的傲慢。你的身份和职位在我面前不名一文。能让人尊重的,不过是年龄。作为老人,前辈,应该是敦厚和善,诲人不倦,而像你这样,权势开路,尖酸刻薄,自以为是,除了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辈,谁人能与你同行!”
元望天闻言,哈哈大笑:“小子,你够胆,你知道他是谁吗?”
陆沉洲淡淡一笑,说:“校长,我只知道,只要我不弯下腰,就无人能骑到我的脖子上。不论你们有何计划,我不感兴趣,请原谅我的莽撞!”
说完,对着二人点点头,扬长而去。
二人面面相觑,旋即,相互大笑。
刘庄并没生气,反倒有点欣赏陆沉洲。作为曾经的军人,少年的风骨赢得了他的兴趣,说道:“老元,这小子够种!一千万,我认了,就当为帝国未来投资!”
元望天斟了一杯茶,说:“放心吧!以后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投资自豪!你还记得那篇《腐蚀法分离羟基原素》的文章吗?就是出自他的构想,当年他只有十三岁啊!你能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材料学上的眼光,那是天才般的!即使今天的我,也想不出如此简洁的流程,以及三十七种腐蚀剂的构成!我们老了,以后的帝国,还要靠着像他一样的少年,多给年轻人一点包容,才会获让他们茁壮成长,帝国才会获得更大的收益!心!”
元望天语重心长,感慨多于劝导。他的任期不足一年,若是没有意外,明年六月,他将离开工学院养老。
在此之前,他想为陆沉洲多创造一些机会,给后人留一份希望!
刘庄频频点头,颇有同感。喝了一口茶,脑子里想起一事,问道:“老元,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小子不是被陈东山那个老货藏起来了吗?怎么又落到你手?”
“哈哈哈!”
元望天开怀大笑,说不出的得意。把陆沉洲收入囊中,是他近几年最自傲的事情。想到如今帝都还没有人发现,越发笑得不能自已。
“快说!”
刘庄催促道。
“三年前,他母亲离世,这小子居然学起古人的作法,躲进寺庙,守孝三年。要不是肖云告诉我,我哪里知道!陈东山现在还背着大黑锅,你说可笑不可笑!”
刘庄不笑,表情肃然起敬。如今世风日下,像陆沉洲这样舍弃前程,为母尽孝的做法,凤毛麟角。
他从心里不赞同这种愚孝的行为,可对陆沉洲的人品,赞赏有加。
“刘庄,这小子就是三年前会试的状元,帝国历史上第三个全科满分,而且年龄最小的一个。你说,他不是天才,谁是?”
“什么?”
刘庄一惊,打翻了茶盏,茶水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