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海,馀玉突然感觉这海莫名的熟悉,就像与自己有数千年的机缘。
海浪的声音似是一种讥讽,在现在馀玉听来,虽然他也说不上原因。馀玉突然有种冲动,他想斩断面前的大海,他的手不禁握住了腰间的落花剑。
“已有二年了。”这是馀玉熟悉的声音。
馀玉的双眼圆睁,依然面对大海,不过手已经松开了他的剑。
“二年不见,你苍老了许多。”馀玉平静地说道。
身后之人本在十米开外,却突然到了馀玉的身边。
馀玉并没惊慌,因为他认识他,他和他相处了十年,自己的最快乐和最痛苦都源于那十年,都拜身边的人所赐。“哈哈哈。。。。。。”馀玉大笑,他似在释放,那笑声盖过了一波波巨浪,盖过了此刻的烈阳,太阳为之暗淡。笑声一直持续,最后那笑声节奏慢了下来,断断续续似乎那么悲凉,那么孤独,竟像是痛苦的呻吟,那笑声比哭声更加的撕心裂肺。
蓝色至腰的卷发,一身雪白长袍,腰间挂着一只木剑,馀玉做梦都会看到的人。
“你不该来,你也知道我本不想再见到你。白羽”馀玉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长大了,我知道这二年你从未离开过馀家庄。”白羽的话语依然平静,那平静的力量在馀玉的心中却无法忍受,甚至比那面前一波一波的巨浪更甚百倍。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而已”馀玉的话语刚落,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下,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那海风尽快吹干他眼中的泪水。
“你不是怕见我,只是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你在逃避,逃避那里的一切。”
馀玉和白羽此刻离得很近,却都面向大海,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他们似乎都在逃避对方此时的眼光。
“这里叫绝望海吧”白羽突然问道。
“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馀玉不知道白羽为何这样问,但却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回答。
“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白羽不是个喜欢争论的人,但这次却异常的固执,语气也特别的坚决,这点是馀玉没有想到的。
“果然一切都是天意”白羽接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白羽的蓝色卷发,不只头发,包括衣袂,全身上下直直被剑气向上吹起。红色游龙霎时在馀玉周身绽现,比碗口还大的血盆大口喷出火舌。馀玉和白羽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海浪被高高卷起,太阳瞬时没了色彩,他们的身影在半空,在海面,在巨浪中,到处都是,白色剑气再次纵横天地,红色巨龙似压抑了很久,似要把海浪和空气都染成红色,直至把一切燃烧殆尽。
很快,阳光复又照下,海浪恢复了之前的声音。
馀玉面对着他,他也面对着馀玉,白羽的表情平静,眼神深邃,馀玉却忍不住的喘着粗气。
“你如果真想杀我,就跟我去个地方,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白羽向海的另一边走去。
馀玉平复了一下气息,心忖:不愧是传奇剑,原来剑气竟可以恢弘至此。馀玉迈起了步伐,其实让他耿耿于怀的并不是刚才那剑气如何犀利,而是他从那剑气中感受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还有比太阳更宽大的情怀。
那时的大陆总体分为二部分,一部分在绿地丛生的东南及南部地区,人们叫做中原;另一部分是万里看不到尽头的西北及西南的广大荒漠和草场,称之为塞外。
中原有个最繁华之地,叫做灵蛇城,城之宽广匪夷所思,里面有湖泊,有高山,临大海,东南部有灵蛇海,和南边的绝望海一脉相传。
灵蛇城高手如云,那一年,离现在已近二十个春秋;那一年奇迹般的崛起一个新的地域,版图不断的扩大,灵蛇城主罗刹,他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创造了一个神话。
五城变为一城,那年昔日不可一世的白日城主莫战,蓝月城主芷殇,飞鹤城主白光及黑玉城主无念,同时拜在了他的门下,整个武林从那时起有这样一个传言‘灵蛇满天邀日月,塞外馀家不在世。’
馀家庄在南方的天际城的版图内,天际城主叫做封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见过他的人也很少,对封尘的一切包括姓名只限于传说而已。也许正因为如此,天际城竟几百年如一日的平静,城的本身似乎就带着一种非凡的魔力,就连罗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一年,馀家庄庄主馀秋和妻子司空燕去了恶龙山;那一年,馀玉正好十岁,他遇到了罗刹,从此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十年如一日,在白羽的身边,体会到了最幸福,也留下了最痛苦的回忆。灵蛇依旧,血口却对上了传奇,他不知的是,那是连巨浪都不敢触碰的,日月都不敢照耀的传奇。
‘莫战,芷殇夫妇之墓’现在的白羽和馀玉站在墓碑前。
“你知道他们?”白羽开口问道。
“我虽不才,但白日城主和蓝月城主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他们夫妇,日月神剑,珠联璧合。”馀玉接道。
“他们便是颦儿的亲生父母,我正是从这里救下颦儿的。”
馀玉大惊,不禁望向了白羽。白羽没有看他,依然望着墓碑。
馀玉不禁看了看四周,他们所站的正是灵蛇山,位于原白日城中,之前的名字叫射日山。山高四千米有余,在大陆是一胜景,不过现在却很荒芜,乱石嶙峋,似好久无人涉足。
“那天,月亮是一年中最圆的时候,四周树木也很繁茂。”白羽顿了顿,似乎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
馀玉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他等着白羽说下去。
“罗刹兄,我和月儿是自愿的,你大可不必愧疚。”莫战和罗刹此时在灵蛇殿的一间书房内。
罗刹背对着莫战,良久,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罗刹慢慢转身,握住莫战的双手道:“莫兄,我罗刹一向没什么朋友,多年来独视你为知己,你也最了解我的苦衷。”
莫战微笑地点了点头。莫战轻轻放开罗刹的手,静静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罗刹看着莫战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莫兄放心,我一定会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罗刹轻轻用手划去右脸的一滴泪痕。
白羽那天晚上也在,但他并没有对馀玉说出那一切。只是淡淡地说道:“日月双剑纵横江湖,颦儿本名莫望,是名门的后人,她的父母都是真正的英雄。”白羽只说了这些,他也似乎并不打算再对馀玉说些什么。馀玉也没有再问,这时天下起了小雨。
白羽离开了,馀玉在雨中目送他远去,他现在仍认为颦儿的死与面前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有关,但他又隐隐感觉另一个自己在不断说服自己,白羽没有错,具体的理由他也说不上来。现在的自己无法怪任何人,也许那一切都只是命运,只有归于命运的捉弄。
雨越来越大,雨滴从落花剑上滑下,进入了土里,也许不久的以后这里会重现绿意和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