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正冲着自己站着的这个男人,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五官棱角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散发着无比的真诚。
虽然穿着常人眼中最普通的T恤和外套,但是也遮挡不住他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刚毅之气。
因为自己坐着并不能看出来他有多高,那坚毅的眼神,盯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她望着他,两个人相视良久,她的眼神中带着不解,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那人却没能懂她的意思。
时川看着这个坐轮椅的小女孩,感觉到了从她眼神流露出来的可怜,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抽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她眼睛里的东西,过于纯粹,看得他竟然有了莫名的紧张感。
他又重新翻了翻裤兜,发现今天带的所有的钱都放在了她的吉他盒里,已经没有钱可以再给她了。
但是又不想让她失望,说了句:“你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边沅的沉默再次让他以为她是个聋哑人,顿时心生怜悯。
“对,她听不见!”他自言自语,然后伸出了两只手,比划一下他自己,又朝另一边比划了一下,最后又指了指钱。
还没等边沅反应过来,他转身跑了,跑得很快。
看着吉他盒里的那二百块钱,她拿了出来,在道路旁的泥土地上,她挖了个小洞,埋了进去,拿起旁边落得满地事的花瓣,放在了那个上面,留做了一个记号。
她转头看向那四个钢镚,眼睛弯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塞进了兜里。
把吉他收好之后,推着轮子上了楼。
时家的门砰的一下被打开,吓得时老爷子心脏一紧。
看清眼前的这个人,训斥道:“你没看见安爷爷在这里吗?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时川转过身来,“安爷爷来啦,爷爷好。”
“哈哈~好孩子!”安老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时川一看他爷爷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脚步一转,看到爷爷下棋赢得钱,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默默地走到他们的旁边,“老爷子~”
“什么事?”
他的手掌在他门棋桌的旁边的一扫,桌子上的钱全没了。
“爷爷,钱我先用一下,到时候再还给您!”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臭小子!”
时老拍了下桌子,倒把时奶奶拍了出来,“怎么?造反了?”
“……”
他冲她使着眼色,能不能别当着安老弟的面给我下不来台?
安老将棋子放下,“没事,你什么德行还是了解的!哈哈~”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等到他再次跑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人竟然不见了。
他拿着钱的手紧了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转身之际,看到了那个刻意的放在那里的花瓣。
他蹲了下来,有两只手指挖了两下,映入眼帘地便是他刚才留给那个人的二百块钱。
他看着沾满泥土的两张一百,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弧度,在看到那几个钢镚不见的时候,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有意思!”
那人是故意埋在这里让他看到的,他知道。
时家大门再次被打开。
时老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嫌弃,时川冲着时老走了过来,“老爷子,还你钱!”
看着他手里的钱他不禁上下打量他道:“你现在穷到跟我要钱的地步了?”
“您说什么呢?我刚才在安爷爷楼下看到一个残疾的小姑娘,不光不会走路,好像还是个聋哑人,所以就想帮帮她来着。”
只是可惜,那小姑娘人不大,教养挺好,有骨气,知道她那个曲子就值那几块钱。
这话要是被边沅听到,他估计就惨了。时川不懂音律,只能分得清响与不响。再者,他想:一个失聪的人怎么可能弹得那么好。
“没听说小区有什么残疾的小女孩啊!”
他也没见过,可能是别人家的亲戚吧!他想。
安老没有说话,专注于布棋,时老刚刚说完他就看见安老将棋子一落。
“时老哥,承让了!哈哈~”
“你!”时老将手里的棋子一撇,伸出手来在时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了一巴掌,还好,他皮糙肉厚,奶奶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他还为了维护爷爷扯着嘴角牵强着微笑着。
“小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能不能别老针对他?”
时川附和着点了点头,却遭到了时老的一顿白眼。
“对了,安弟,你外甥女是不是今天回来了?”她好像记得安家夫人说过。
“奥对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安老这才想起来,连忙起身就要走。
时老拉住了他,“沅沅那小姑娘吧?这么多年不见,要不你把她叫上,我们两家聚一下?”
安老想了想,看向时川,“时老哥,还是算了吧!我怕我家沅沅还害怕着你家时川呢!”
他连忙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时川抖了下肩,“老爷子,这可不怪我!”他其实都忘了他以前做过什么了!更别说比他小的那个小姑娘了,肯定早忘了。
*
“外公回来啦?”
她听到动静之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外公,“外公,你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吗?你还去下棋!”
“哈哈~”他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啊!对了,你突然回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沅摇摇头,毕竟,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增添他们的烦心事。
“那后面有什么安排?”
“我妈给我安排到了清城大学。”
外公外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也猜到了。
她基本上没有在学校上过课,自从发现了她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安遂小姐就在家给她安排好了所有的课程。
包括她后来的出国,拜师,都是安遂小姐安排的,所以她接触的人很少,基本上没有朋友。
过了良久,安老点了点头,“去上个大学也好!”
她看见了,外婆推了外公一下,没说什么,上楼休息了。
看见她走后,外婆生瞪着安老,“你不是不知道沅沅在交朋友这方面有多孤僻!她也只是对我们这样亲昵!”
“但是以后我们总会走的啊!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躲在墙后的她,看了他们久久,离开的时候,在她抓的位置上可以看见很深的四道手印。
确实,她的性子确实不讨喜,不然,也不会人人都不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