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的天阴沉沉的,房檐上的雨滴一点一滴地砸在地上。
“听说了?音乐鬼才大小姐要回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快走吧,再晚了就赶不上她的航班了!”
机场外,有一大群里堵在了门口,每个人手里不是摄像机就是麦克风,脖子上还带着某某杂志社某某电台的牌子。
“那位大小姐不是今天回国吗?”有个人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跟身边的人嘟囔道。
身边的人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既然有消息流出,那么肯定是有依据的,再等等吧,等到了我们杂志社肯定又得卖脱销了!”
“兄弟,国外那边的朋友给我们传过来的照片里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这个,栗色长卷发,湖蓝色蝴蝶锁骨裙。”
就在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找穿着湖蓝色裙子和栗色卷发的女人时,一个穿着灰格子衬衫,高腰黑色牛仔的人走了过去。
贝雷帽底下的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从他们身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转头看着没什么人直接把帽子一摘,栗色的卷发从空中散下,直到腰间。
她顺手打了个车,“师傅,去顺德路。”
甩下一堆人,扬长而去。
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这个人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想着是不是哪个名字,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她说道:“师傅,再看的话,后面的车就要追上来了!”
司机往后一看,果然有一辆私家车尾随着自己的车。
“小姐,坐稳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司机的车技贼好,不一会儿的时间就甩来了后面的车。
“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她看了看外面,这里已经不是她儿时记忆中的清城了。
司机刚把行李替她拿了下来,那辆尾随的私家车边追了下来,在靠近她3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姐,用不用我帮你报警?”司机好心问道,她摇了摇头,让他先走了。
从那辆私家车上下来三个专业有素的人,个个都是180的个子,一看上去就很健硕,很能打架。
“大小姐。”三人齐声声地喊道,“边总让我们接你回家。”
“呵~”她冷笑一声,眼神瞥到他们身上,看得他们有些不寒而栗,“接我回家?我这不正是在回家吗?”
“边总说他想你了,先让你回去那边。”
“我外婆腿受伤了,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爸爸那边,我会去的。”
“这……”他们有些为难,但是也不敢怎么样,毕竟,前面的高档小区,那里安保措施极强,是他们触之不及的地方。
“我的抚养权是妈妈的,还用让我多说吗?”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顺德路的最深处。
“扣扣~”
“进。”从里面传过来的声音低沉、雄厚,但是还透着一丝文雅。
刚才那三人其中的一人作为代表走进了办公室,“边总,大小姐说她需要照顾一下她外婆,您这边,她会找机会来的。”
背对着他的人转了回来,眼神从窗外的高楼大厦中移过来,“也是,她外婆前几天把腿摔折了。”
沉思了一会儿,“对了,我让你送过去的补品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
边衡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嗯。”
他坐在桌旁的椅子前,看着电脑旁边摆放的相册,心里溅起阵阵涟漪。
相册的三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却只剩下了他一个。
边沅走在小区里面,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她的记忆早有些模糊,忘记了外婆家的位置。
手机铃声响起,是远在国外的母亲。
“妈。”
“到了吗?”安遂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虽温柔细腻,但听得出她的语气极为冷淡,倒不像是正常母女之间能用的语气。
“嗯,到小区了。”她并没有感觉不妥,可能是早已经习惯了。
“2栋308号。”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她忘了还是只是顺口提起。
边沅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一样,所呈现出的结果也不一样。
“小小姐回来啦!”珍妈看见了她脸色的褶子都挡不住了,连忙将她进了来。
“外婆~”
“哎!”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冲她挥了挥手,虽然腿上打着石膏,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气质,奶奶保养的很好,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她不喜白发,头发染成了黑色。
外婆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不凡,却执意嫁给了当时一盆如洗的外公,他们那时候的爱情很纯粹。
边沅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冲她走了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好孩子!”外婆拍了拍的手,“好几年没见,沅儿真的是越发的水灵了!”
“那还不是随了外婆的美貌吗?”她娇羞的模样映在她的眼里,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小嘴啊,甜的呦!”她笑着捏了捏边沅那未施粉黛,却已艳丽群芳的脸蛋。
“外公呢?”
“和你时爷爷去下棋了!”
时爷爷是外公的好朋友,比亲兄弟还亲,自从退休之后他们就住到了一个小区,经常一起下棋遛弯。
“外婆,外面雨过天晴了,还有彩虹,外婆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应该只有在外婆身边才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温暖吧。
“好~”
她推着外婆在铺满了粉嫩花瓣的水泥道上,周边两行青柏高扬挺拔,这么多年没回来,小区的模样倒是变了不少。
“小小姐!”珍妈拿着一个毛毯走了过来,“大夫说夫人尽量少吹点风。”
“嗯,那咱们回去吧!”
“不用!”外婆抓着她的手,“刚刚我让他们把你的吉他拿了过来,我先上去休息,你不用陪我。”
不一会儿,她最宝贝的吉他,不知道从谁的手里递到了她的手里。
“坐轮椅吧!我腿也不是很严重,拄着拐就可以。”
珍妈扶着外婆上了楼,有一瞬间,外婆余光中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看着手中的吉他,眼神深邃的不见底,不知名的情绪溢出了眼底。
耳边突然响起来一些声音……
“Joyce,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如果你始终突破不了这个瓶颈的话,那你的音乐生涯很有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为什么这次的音准没有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音乐鬼才边沅竟失误与冠军失之交臂?”
“师妹,没事,你可以突破自己的。”
“边沅,你外婆腿摔折了。”
“要不,你还是先回国好好歇歇吧!这样消耗对你不对,对我们也不对!”
她的头有些痛,顺势坐了下来,拿着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好像是有些惧怕它的声音。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边沅,静下心来,对,就是这样!”
4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所有的音符缓缓响起,时而缓慢,时而急促。
好像是无数狮子在追赶一只猎物,那种紧张的气氛升起,最终一气呵成。
说她是音乐鬼才不是不无道理的,因为她对音乐独特的触觉,独特的见解,让许多大师都赞不绝口。
当然,也有人说,她的天赋全都因为继承了安遂小姐的基因。
一曲未终,就被几声钢镚的声音被迫中止。
她低眸看见自己的吉他盒里竟然多了二百块钱和四个一元钢镚。
她抬起头,那人的脸伴着雨后天晴的太阳,照进了她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