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芒生市。
王明亮这一天早早起床，按照约定，他要继续前往基地进行体能和格斗训练。
但一旦把时间用在训练上，他学习和复习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因此他不得不早起两个小时，提前完成作业和复习任务。
凌晨四点的芒生市还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天空一片灰蒙蒙，夹杂着隐约的灰白色光华，像是一片发光的奶酪。
他打开台灯，忍不住想起了学校上一届的高考状元在一次学习经验分享交流会上说过的话。
那会儿是高二升高三的时期，那位学长刚刚高考完毕，成绩是全市第一名。
他在那次会上说，要想取得没有人能取得的成绩，就要付出没有人能付出的努力。
王明亮非常认可这句话，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时间匆匆溜走，天空的颜色也一变再变，由灰转白，直到初升的阳光用金色的长枪刺破天幕，他刚好写完了老师发下来的卷子。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早早吃过饭后，就背起书包，和母亲打了招呼，走出家门。
从他家的位置到基地所在的郊区，可以打车，也可以坐公交车，但是因为价钱的缘故，第一个选项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坐公交车的话，到郊区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有时公交车还会晚到，所以他要提前出门一段时间。
在车站等了一会儿，一辆蓝色的公交车缓缓出现在了街道尽头。
因为是早晨，又是周末，车上人不多，他走上车后，选了一个靠近车后部位置的座位，临窗，方便他浏览街道的景色。
座椅虽然坚硬，但设计时带了一点弧度，坐上去有些冰凉，但还算舒服。
他将书包随手放在旁边，公交车发出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缓缓启动。
他似乎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坐在座位上，他用手支撑起下巴，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在车玻璃的反光中，他看到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青年，正用略显忧郁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这就是我吗？
他注视着玻璃反射出来的影像，情不自禁地有些走神。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加入的组织叫什么名字，也不完全清楚组织内和自己一样的人究竟有多少。
虽然基地里并没有什么他不能去的地方，但是，因为他的助理和临时成员身份，显然是无法接触到什么机密。
尽管他对组织的事情充满着好奇，但当前，他还只认识寥寥几个人，包括看起来文质彬彬但非常腹黑的张队、表面上是生物老师但实际上是组织情报员的陆生、看起来就很强大而且实际上也很强大的白夜，以及痴迷于异常生物学研究的张博士。
陆生也和他说过，“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问。”
他当前的任务，是提升自己的格斗能力和体能，并且保证学校的学习，顺利参加高考。
组织通常情况下不会对高中阶段和大学阶段的助理成员安排什么困难危险的任务，反而会支持他们专注于学习，取得好成绩。
想到这里，王明亮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
公交车缓缓停在站点，上来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令他注意的是，这几个学生都穿着一中的校服，还背着书包。
“是高二的吗？”
他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认识的，而且看起来他们的脸庞都有些稚嫩，不像是高三学生。
由于他没有穿校服，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男生，因此也没有打招呼的意图。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穿着校服，也不会主动打招呼。
不过，其中有一个女生，似乎朝着他的位置瞄了几眼，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坐过来。
王明亮随意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座位，也就依然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他其实不太喜欢有人坐在旁边，尤其是陌生人。
公交车再次缓缓启动，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沿着街道行驶。
摇摇晃晃的，他慢慢地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本来起床就早，现在又坐得很舒服，很容易就困倦了。
一片朦胧中，他的头靠着车玻璃，从半开半闭的眼皮缝隙中，他忽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一个样子。
他抬起头，玻璃反射出的影像里，照射出一个暗红色瞳孔的人影，旁边或坐或站的人影闪烁着不同的颜色和光芒。
他惊讶地环视周围，发现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色基调之中，像是老电视放映的黑白电影，但又与之有些区别。
周围的乘客，身上闪烁着不同的光芒，从白色到蓝色不一而足，五彩斑斓，让一切显得美轮美奂。
我在做梦吗？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但仔细看下来，周围的人和事物都没有变，只有它们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而且，这种状态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一直持续着。
借着这样的机会，他细细打量公交车上的每个人，大部分都很正常，身上的光芒五彩斑斓，红橙黄绿蓝，各色不一，但大部分人的头部都闪烁着白色和黄色。
直到他看到最前方的司机，才忍不住吃了一惊。
借助驾驶位旁边的后视镜，他看到司机的脑部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甚至还带着一点血红，散发着诡异又不祥的光彩。
为什么他的颜色与其他人不同？
王明亮的注意力集中在司机身上，他注意到，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色衬衣，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四五十岁的上班族。
但是，他脑后笼罩着的那层灰黑色，又是那么显眼，那么令人不舒服。
就在这时，公交车猛然晃动了一下，他眼前五颜六色的光彩突然全部消失。
眼前的世界，再次恢复了正常。
王明亮被突如其来的一抖吓了一跳，他看向窗外，发现公交车正停在金水桥上。
金水桥，是横跨在环绕芒生市一圈的护城河上，连通城区与郊区的一道标志性桥梁。
此刻接近夏季，河水滔滔，在桥面上甚至能听到桥下河水翻涌，拍打着桥基的哗哗声。
这里不是公交车站，为什么突然停车？
王明亮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时他听到后面的车辆滴滴的喇叭声，周围的乘客似乎也有些吃惊。
“为什么停车？”
“不知道啊……”
四周的乘客有些疑惑，但似乎并没有人觉得奇怪。在芒生市，公交车司机偶尔停下车，接个熟人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
王明亮再次将目光转向后视镜，他猛地发现，镜中反射出的司机的脸，格外狰狞，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公交车猛地启动，以最快的速度，左拐，横穿马路，笔直地向着金水桥的护栏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