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轮不到她讲。”林誊如冷笑一声，“我还没有说完。那府尹少公子粗蠢愚钝，他从哪里得了璇清的消息？真相是有人同样觊觎璇清，想借他之手除掉我罢了——”
此时，被捆住的李儒脸涨成了猪肝色，仿佛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那人就是李儒。”
十年前，林璇清随林誊如拜入李儒门下。
李儒从没见过这等艳丽标致的女子，日子一长，猥亵之心渐渐按捺不住，可林誊如把林璇清护得太周全，他竟找不到时机接近。
恰逢府尹少公子入观，李儒抓住机会利用他除掉了林誊如，正要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林璇清因为林誊如之死而爆发，化成原形杀死了少公子，他这才知道林璇清是妖。
可他仍然贪恋林璇清人形的美貌，于是替林璇清隐瞒下来，盼望着她日后有一天能忘了林誊如，转投自己怀抱。
“真是好算计，可惜你算漏了一点。”林誊如转头望着李儒，目光渐冷：“那些宵小非我对手，我很快就醒了。醒来之后，我知道危险还没有除去，所以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璇清，查明真相。果不其然，你露出了马脚。”
当日李儒去找少公子，装作不经意间抖落出林璇清的私事，这一切全被府尹看在眼里。少公子是蠢货，他老子可不蠢，为了阻止府尹坏自己大事，李儒先下手为强，用毒弄晕了府尹——没想到他手脚不干净，被府尹的下人看出端倪，那下人留了个手段，将李儒下毒的证据交给了同府的杂役，以此为把柄勒索钱财。
下人要完钱后在李儒面前得瑟，“府尹府中杂役成百上千，你难道能把他们都杀了灭口？”
他还真能。
李儒将毒药洒在府尹府的井里，不出一天，府中全部杂役丫鬟、连同府尹全家人尽数倒下。留下管家的命，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这样燕三和赵矜裳问起时，只会得到“府尹老爷和李儒道长私交甚好”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如今赵矜裳只剩下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真是一对咯？”
林誊如收起冷脸，笑着点了点头。
有情人早成眷属，真是令人愉快的结局。赵矜裳看着林誊如和林璇清腻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两人身姿外貌都无比匹配，看着就赏心悦目。
“林璇清是悲愤难抑，灵力爆发才失手杀了少公子，与鸿蒙镜无关，估计仙界不会为难她了。”陈窈窈说。
“刚才交手时，我发现李儒法力不浅，远超凡人所能及。”郑临明拎起缩成一团的李儒问道，“这是为何？”
“的确蹊跷。回想起来，那夜府尹少公子率人围攻我们，他应该也参与其中，不然璇清宿舍的防护不会那么快崩塌。”林誊如蹙眉，“我当初选他为师是因为好拿捏，他的灵力一向低微，近日忽然提升不少。”
难道是因为鸿蒙镜？郑临明给了个眼神，燕三心领神会，化作原形拎着李儒飞到高空：“鸿蒙镜在你那里吗？”
“求、求你饶命——什么鸿蒙镜，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任凭燕三亮出尖利的爪子、抓着李儒的头发做极速俯冲、把他从高空中抛下再接住，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李儒吓得晕过去数次，裤子湿得往下滴水，但仍然没有给出关于鸿蒙镜的任何讯息。
“这人油盐不进，我没办法了。”燕三最后把他扔还给郑临明。
“李儒不是顽强抵抗的性格，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郑临明不动声色地避开李儒脏兮兮的衣角，“叫云烨过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约莫三炷香后，赵矜裳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云烨上神。
他一身素白，眉眼果真如人传颂的那般俊俏，唇边的笑意盛满悠然自在，一看就是从九重天下来、不染凡尘俗世的上神。赵矜裳忍不住上前一步，被陈窈窈拽了回来：“哎，矜持点。”
“矜什么持，我要离近一点看他唇边的小痣。”赵矜裳说，“原来仙人也会长痣，哇哦。”
云烨没有注意众妖，他先向林誊如行了一礼：“妖族始祖，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林誊如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回礼，“有个混账凡人想要杀我，被璇清不小心弄死了，仙界想追究这件事吗？”
云烨乖觉地道：“自然不想，此事乃凡人咎由自取。”
不是说“无论真相如何，都要追究伤害人类的妖族责任”吗？怎么这会又不追究了，难道妖族始祖不算妖？仙界果然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啊。赵矜裳忍不住心里暗讽。
“如此甚好。”林誊如满意地一点头，“此事我欠仙界一个人情。郑临明，你们小组虽然抓错了人，但在关键时刻也保护了璇清，我也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九华山找我。”
说完后他抱起林璇清，两人身影转瞬消失不见，云烨毕恭毕敬弯下腰作告别礼。
一个仙界上神对妖族始祖如此殷勤，赵矜裳忍不住感到好笑。
直到林誊如的声息彻底消失后，云烨才开口：“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秀城茶园内有一片茶叶被鸿蒙镜照到，料想那叶会成精害人，于是让你们提前赶到，有备无患。”
“那茶叶被李儒喝了。”郑临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怪不得李儒灵力会忽然提升这么多。”
“阴差阳错，不过此人终究被控制住了，你们做得不错，再接再厉。”云烨动了动手指，李儒的身体向他飞去，“我要带走他。”
方才还唯唯诺诺，现在就对众妖使架子。赵矜裳对此人的印象顿时跌落谷底，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郑临明身后，不再去看云烨那张仙气飘飘的脸。
郑临明倒是没什么情绪：“接下来要我们去哪？”
“最近天下太平，没有通报。”云烨说，“不过我预感西方会出事，建议你们往西走。”
澹国以内、秀城以西有十多座城池，还不算澹国境外的西域。这范围可真够大的，但云烨给出的信息就这么点，众妖不听命也得听命。
云烨离开的架子比林誊如还隆重，需要郑临明亲自送他一程。郑临明陪他离开后，众妖回各自房间收拾行李，陈窈窈搂住赵矜裳肩膀，问道：“崽崽，还喜不喜欢这位云烨上神了？”
“一万个不！长得倒是上神模样，可他这架势仿佛是我祖宗！”赵矜裳把头摇成拨浪鼓，“就是我亲祖宗也没这么趾高气昂的——哎，你说郑临明这么傲气一个妖，怎么对他这么能忍的？”
陈窈窈拍了拍她头发：“仙界与妖族的协定就是靠云烨签下的保票，不能忍也得忍。”赵矜裳头发乌黑柔软，手感上佳，陈窈窈忍不住多摸了几把，心里断定她原形的兔毛也是顺滑好摸，更加坚定了尽快教会她化原形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