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城有白鹿斋坐镇,城中向来平和安宁。
除了一些凡人的匹夫之怒,很少发生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妖族入城杀人,更是闻所未闻。
齐景岚此刻很虚弱。
王风北看着这张本来就很白的脸,此刻更是白的惨无人道,有些愧疚。腰有银两,欲振衣作响。结果发现结账竟然不够。
在又蹭人家一顿饭的情况下,还因为保护他们而受伤。
出的楼来,他开口欲言,却被齐景岚挥了挥手打断。
“我此刻有要事需要回斋里,师兄的事待我晚间再来了解。”
看着齐景岚的身影。二人默然无语。
……
……
通仙阁内,楚喧禾摸着手里的戒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那个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
“想就想了呗,你再不表现出对女人有想法,我就要离你远些了。”王风北打趣说道。
楚喧禾老脸一红,他已经很久没有漏出这种羞涩的神情了。似乎是从隶阳镇那次进山受伤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冷漠。
“我真的没有想,我只是好奇。”楚喧禾认真的纠正他的错误认知。
“那不是都一个道理嘛。反正就是想了。”王风北神情带着无所谓,还有一丝贱笑。
“你……”楚喧禾被这无赖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房间内有两张床,两人各自盘膝打坐,等待着齐景岚的到来。
一夜无话。齐景岚似乎是有事耽误,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冒着大雪赶到客栈。
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印象都是热情中带着洒脱,万丈豪情却又不似莽夫,有一身儒雅的气息。
但今天的齐景岚除了失魂落魄,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了。
“师兄他……还好吗?”
“我不确定你口中师兄和我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言先书,斋中内门大弟子,永远一身白衣,一尘不染。”
“那应该是了,先生并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名讳。只知姓言。”
“他可还好?”齐景岚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还好呀,先生现在在镇上已经有近百学生了,每天教普通人人识文断字,能修行的指点修行,别提多滋润了。”
这个回答让齐景岚暗淡的眼神重新带上了希望。“师兄他果然还是那么优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造福一方。”
“能说说那个女人吗?就是你哪位灵珊师姐。”
“哎……灵珊师姐入门时是由师兄引荐的,他们如何相识我也不清楚。师姐和师兄都是一样的天骄,他们两个的实力和学问都是远超同辈的。”提起二人的故事他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那些年师兄和师姐就像一对神仙眷侣。西华州地处西南,紧挨着妖族领地,时而有大妖凶兽屠杀一方的事情。除妖的路上死伤在所难免,但是有他们在,师兄弟再危险的任务,似乎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白鹿斋以学识入门,又以官场入道,门中也确实有很多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但更多的是多年官场后的油腻与圆滑。师兄弟之间看似和睦,其实背地里所作所为,令人作呕。”齐景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觉得有些凉,皱了皱眉头,又轻轻放下。
“那一年我们一起接到任务,丘山郡三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寨里派师兄师姐二人带一众弟子前去查看。”
说到这里,齐景岚又一次端起来茶杯,本来凉透的茶,在他手中慢慢又冒起了热气。轻饮一口接着说道:“到了丘山郡数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丘山郡的一个小门派,似乎与魔教半月宗有关。”
“对方应该是知道了我们查到的线索,主动出击,丘山郡的所有门派,虽然都是些小门派,但是高人尽出,哪一战师兄弟死伤过半,师兄与师姐为了保护众人也受了重伤。”
王风北的情绪也跟着齐景岚的话不由得紧张起来。“然后呢?”
齐景岚将腰间的剑拿起来,看着手中的脸接着说道:“师兄的陌玉也是在哪一战过后,被天机楼记录在名器榜中。”
“天机楼与这通仙阁是中州京都王家的产业,藏器无数”
“就在我们感受到一线生机的时候,大旱的根源异兽“颙”(注①)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师兄一人掩护我们逃生,我们却又被半月宗长老拦住退路,师兄重伤将死。眼看已是入地无门之际,师姐以巫族秘法,召来无数生魂,其中就包括站死的同门师兄弟。”
“那一刻众人才发现,这个沉鱼落雁的师姐原来是巫族。师姐虽然不惜暴露身份,保护众人,但还是无济于事,无论是颙还是半月宗的长老,都不是我们能敌的,无奈之下,一直在暗中保护世界的巫族长老出手,才化解了那一场危机。”话到这里,齐景岚不再开口,王风北与楚喧禾二人也不插嘴,只是安静的听着。
原来一直温文尔雅的先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以一己之力生生打退一众门派。
齐景岚继续讲道:“巫族长老欲带灵珊师姐离去,而师姐她却坚持要亲自送师兄回斋里。所剩无几的同门也感恩师姐的救命之恩,纷纷承诺关于师姐的身份,绝不在门内提起只言片语。”
“呵呵,人心呐,回到斋的第二天便东窗事发,师姐被捆在罚恶柱上,承受着一道道雷邢。平日里仰慕的同门却不见有一人前去求情。我被师傅带到思过崖不能离开半步,只能望而兴叹。”
“你们斋里的人,该死。”楚喧禾的口气很冷。一点没有避讳齐景岚的意思。
齐景岚对他的话倒也不生气,或许他对楚喧禾的话也有一些相同的看法吧。
“后来巫族那几位长老杀到斋外中。遮天蔽日的幽魂飘荡在西华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斋里迫于压力放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师姐。巫族的长老也不敢在大夏境内太过放肆,带着师姐就此离去。”
“师兄在次日从昏迷中醒来得知后,与众长老在斋里大战了足足一天之后,被他的师傅,也就是我们白鹿斋的现任斋主带走,从此不知所踪。”
言师的过往说道这里大概也就结束了,三人各怀心思。
“你今天来除了问先生可还好,还想问什么?”一直沉默的楚喧禾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告诉我,师兄现在在哪里吗?”齐景岚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紧接着又失望的说道:“白鹿斋已经不是往日的白鹿斋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我们不确定先生是否愿意见你,所以,对不起,恐怕爱莫能助了。”王风北面带遗憾之色开口说道。
“他收你们为徒了?”
“未曾,传授了我们的筑基功法只是大陆上能买到的寻常版本。”
齐景岚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也不强人所难,简单聊了一些关于言师的事后,便离去了。
在齐景岚走了很久之后。王风北才开口说道:“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还有他问先生所在的目的是什么?”
注①:《山海经》:“又东四百里,曰令丘之山,无草木,多火。其南有谷焉,曰中谷,条风自是出。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