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落叶总会归根,我想,是的。
自从出社会后,总是要有放长假才会回家看看老爸,不然,都埋首于工作,放个一天两天就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睡到天荒地老。
但是,每一次的返家,都会发现爸爸愈来愈老,身体也愈来愈差了…这让我燃起回家的念头…
当然我也非常行动派的三个月之内就搬回家乡了。
那阵子,爸爸总是会突如其来的心绞痛,痛到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每次发作都是10-20分钟不等,但送去医院检查许多次,都说爸爸心脏很好,没有问题。
这让我们都很担心很苦恼…爸爸有几次都痛到要昏过去,真的是吓得我眼泪直流…。
爸爸总说只要用力帮他按压肩膀跟拍背,就会纾缓一些。
所以我跟妹妹都会在爸爸发作的时候帮爸爸拍背跟按摩,爸爸的脸色会好一点,然后等到时间过去,就不会痛了。
在某个夜里,我因为处理工作数据很晚睡的。
记得是凌晨三点多左右吧,我做着简报,喝着咖啡,键盘敲着敲着,怎么一直听到咽咽呜呜的声音?
我停下工作,仔细听着…
真的有人在呻吟,而且好像很难过…是从爸爸居室传出来的。
我紧张的马上走去爸爸房里,一定是爸爸心绞痛又发作了。
门一开,我看见一个小朋友蹲在我爸胸口上摇啊摇的。
我杵在门口,直盯着那个小朋友看,爸爸被他踩的很痛苦,不断发出咽呜的声音。
我轻轻的说:你是谁?这里不是给你玩的地方。
小朋友不理我,继续的蹲着晃啊晃的。
我又重覆了几次同样的话,那小朋友就是不理我!我我满肚子火都上来了!
老爸都要被踩死了!
我走进居室,说:你不理我是不是?
我当下非常生气,完全就是抱着我要宰了你的气势走进去。
走近爸爸床边,那小朋友看起来却不如我在门口时来得清楚,他稍稍侧着脸,或是说,我看不太清楚。
我对他说: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来干嘛的?
没错,我就是充满怒气的在凶他。
那小朋友停止摇晃了,突然间站了起来,我看我爸的脸刹那挣拧到极致,然后那小朋友就不见了,我爸也松开了眉头,我也松了一口气。
帮爸爸擦擦汗之后,就准备去完成没做完的工作。
一转身,那小朋友站在房门口盯着我们看。
五官是模糊的,但眼睛却相当的清晰。他就这样盯着我,盯着我爸。
我有点慌…便开口说:「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爸爸不要我?』小朋友说,他说完这句,就消失了….
那个小朋友,他说的那句话,扰得我好几天都不能好好专心上班。
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约老爸烛光晚餐。
饭吃啊吃啊~父女天南地北的聊着,我见机不可失便问老爸:「爸,你跟老妈只有生我跟妹妹两个哦?」
『嘿啊!怎么这么问?』
「没有啦~好奇问一下啦哈哈哈」
『你少来,怎样?说!』
唉,果然是我老爸。
然后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爸。看着老爸笑嘻嘻脸愈来愈僵硬,然后渐渐浮现出怒气……
「喂!我没有做梦也没有乱讲话哦!不要给我臭脸!」
我采取先发制人战术。先大声先赢。
老爸沉默了好一下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告诉我,在我跟妹妹中间,其实还有一个小朋友。
只是那个时候真的经济非常非常不好,他们两个人讨论后,决定让小朋友先走,好像已经三个多月了……
爸爸看起来非常自责…然后又沉默。
「是弟弟。」我开口说。
『蛤?』
「我说,我之后,妹妹之前那个小朋友是弟弟。」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天踩你的那个是小男生。」
『唉呀早知道就硬生。』
我爸一直想要儿子,传统家庭的长子嘛。
「只能说有缘无分吧?不过你应该要去超渡他一下。」
然后我就把网络上电视上看过怎么超渡婴灵,跟一些管道告诉老爸,希望他能让我那个无缘的弟弟早日投胎到好人家。
结果第一次见面这个姐姐凶到这样。
8年也过去了,老爸心绞痛的症状似乎也不药而愈了,至少这3年他没有再发作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