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派人进入上官逢吉最后的据点,将里面的财物全都搬了出来。
他苦心训练这支军队,本想是用来打胜仗,攻下东夷人据点的。结果,这支军队倒是真的成型了,却只打了一场败仗,还战死了一半的人。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据点竟然是被这支军队中战死的人最终攻下的。
他不想解散这支军队,可是,东夷人覆灭之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大伙儿都失去了继续战斗的目标。他也不好强留大家在队伍里,只能就地解散了。
目标,真的很重要。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很难团结人。吴缘总结到这个经验。
既然分手,那就让大家分手得快乐一些。吴缘就将东夷人的财物全都拿了出来,放在阳光之处,分配给大家。只是,绿藤峡是东夷人采矿的地方,而这个采矿主体是直属于东夷人官方政府的,魔晶被开采出来提纯加工成成品之后,政府会派专人来运走,并不需要向上官逢吉支付金钱。所以,矿上的现金并不多,仅仅供矿上的东夷人采买日常生活资料而已。倒是因为暴动事发突然,很多成品魔晶来不及运走,现在归吴缘的人支配了。
吴缘将金币分给几个头领以及在当初攻打据点时候表现勇敢的人。其余的人,每人分到了一枚银币。他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权威,又杀死了东夷人解放了大家,有着很高的声望,这一番分配又是合情合理的,自然大伙儿都没意见。
“老大,我们可以走了吗?”有人拿到钱,欣喜地问。
一个银币哪怕在生蛮眼里也不是什么大钱。问话的人之所以欣喜,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得到了自由。他也是被东夷人掳掠来的,现在可以回家了,并且已经将东夷人杀死,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心里高兴。
“大伙儿都可以走了!”知道此刻大家归心似箭,吴缘索性顺水推舟,又指了指那一箱箱加工成品的片状魔晶,“你们可以每人再拿一片魔晶,这个很值钱......”
大部分生蛮都很淳朴,之前又见识到吴缘为了维护军纪而杀人,故而在东夷人据点攻下之后,也没有人私自离开。现在吴缘明确发话表态,他们方才一一离去。吴缘注意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拿魔晶就走了,反而捡了一些东夷人留下的武器装备带走。
“魔晶虽然贵重,但大部分生蛮不是法系人员,不能使用。而且,居住在荒山野岭的生蛮也不知道去哪里把魔晶卖掉,所以干脆就不拿了吧。从实用的角度讲,还真不如拿一把刀回去!毕竟东夷人冶炼打造武器的技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顶尖的,而生蛮们连炼铁都不会......”吴缘在心里猜测生蛮们不拿魔晶的原因。
曲终人散,现场只剩下了吴缘以及清凉凹的人,以及几十个被称为“鬼族”的东方接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吴缘问游牧民:“你们怎么还不走?”
为首的一位二十多岁的人面露为难之色:“老大,我们是部落跟东夷人打仗,战败了之后被抓来这里挖矿的。从这里回去东方接天草原,路途遥远不说,还得经过东夷人的土地。只怕我们根本就回不到草原,半途上还是会被东夷人给抓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吴缘问,“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
“我们是被东夷人装船掳掠过来的,下了船就被带到这里,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对方回答吴缘的话时,情绪明显是低落的,对前途一片惆怅。
“反抗东夷人之前,每天吃饭睡觉干活。现在,忽然一下子连干啥都不知道了......”有“鬼族”的人说。
“猎夫,你真是个贱骨头!你还想回到那种做奴隶的生活吗?”有人冷笑着出声回呛。
“我当然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生活!我主要是说,现在都不知道干嘛了,前途一片茫然......”猎夫回答。
“要真的无处可去,那你们先跟我过几天吧。我可以想一想,给你们做个安排。”吴缘犹豫了一会儿,对游牧民族的人说道。
“那......太谢谢老大了!”为首的这位年轻人单膝跪地向吴缘致谢,“老大,您把我们解救了出来,又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我们。今后,您有任何事需要我们效力,我们会全力以赴,哪怕再艰难凶险,我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位年轻人跪地,别的游牧民族矿工也都跪下了。
“起来吧!”吴缘示意大伙儿起身。
他想:之前听莎莉说东夷人血洗了清凉凹。既然死了不少人,那村寨里面的房舍等生活资料肯定有富余的地方,就用来安置这些人吧。
他这么盘算着,立即再向莎莉确认了一下村寨中的情况,并与平头和蛇牙商量了一下这么安排是否妥当。之后,他放心了。按照蛇牙的说法,生蛮不会介意这些游牧民的血统,而是很高兴他们的加入能够充实村寨中的人力。只要他们遵从生蛮们的风俗习惯,服从村寨中长老的命令就行。他们甚至可以与生蛮女人通婚。这几个游牧民的人数太少了,他们与生蛮女人生下的后代将会如一把盐撒入大海,终归会被同化为生蛮。
有了这些游牧民的加入,吴缘将绿藤峡中已经加工完毕的成品魔晶带回来数十箱。按照桂州城的物价估算,一片魔晶值五枚金币,这几十箱魔晶的价值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如果把这些全部变卖成现金,用时髦的话说就是,全清凉凹的人都能实现财务自由了!
他们回到了清凉凹。
虽然早就听莎莉说了寨子被东夷人血洗的事情,但真的亲眼所见,心中还是难免吃惊。寨子不远处的林地里隆起了上百座新坟,坟前焚化纸钱的黑灰让人触目惊心。寨子里的大部分竹木搭建的房子已经被焚毁,只能看到一片片焦黑的残迹。有些残破的房子上出现了重新装修的痕迹。这么些日子过去,没死的人已经料理好亲人的后事,努力摆脱伤痛,重新面对生活。
“你们......回来了?”古麻老爹亲自在村口迎接吴缘他们,说话的时候,嘴巴是颤抖的,眼里噙满浑浊的老泪。吴缘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虽然老,但精神矍铄身体健康,但此刻,他仿佛一下子真正苍老起来,都拄上拐棍了。
“回来了!”蛇牙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莎莉已经告诉过他,他的父母和妹妹都被东夷人杀死了,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此刻见到古麻老爹,他仍然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老爹,我爸妈都还好吗?”
古麻的眼泪立刻出来了。他伸手擦了一下泪水:“孩子,你全家都被东夷人杀了!现在,你家就剩你一个独苗,你可要好好活着呀!”
“我爸妈他们......真的......都都没了?”蛇牙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
“我听说你们把绿藤峡里的东夷人都杀死了!”古麻用拐杖用力顿着地,“你们杀得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