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榆迎来入冬第一场雪的这天，时漾完成了大三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
随着人群从教学楼出来后，时漾专找没有人走过的路，然后在铺了层薄雪的地面上，印出一个个歪歪扭扭的脚印。
她自娱自乐的玩得正嗨，裤子口袋一震。
掏出手机看，是她们寝室的四人微信群。
【胡静怡：终于考完了，寒假回家前，一起聚个餐？】
时漾立马回，【好，时间你们定，我都行。】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三周，但她打算过年前一周再回家。这自然是因为宋杨。他家就是长榆的，而她想在这里和宋杨多待两天再走。
过了一小会儿，时漾快走到宿舍的时候，手机连续又震了几下。
【赵颖：要不就现在？我定了明天回家的票。】
【胡静怡：好啊。我还在考场，帮老师理一下卷子。你们都在哪呢？】
【赵颖：时漾我不知道。我和欢欢都在寝室。】
时漾边上楼梯边回，【我马上就到寝室了。】
【胡静怡：那我们十五分钟后，学校附近的金羊火锅店见？】
【赵颖：好。】
看完赵颖的回复，时漾停在原地不动了。等了没几分钟，楼梯间里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时漾冲上面试探地叫了声，“赵颖，欢欢？”
“咦？是时漾吗？”姜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对。我在三层。你们快下来。”
姜欢率先奔奔跳跳地冲下来，赵颖紧接着也到了。
“我们走吧。”时漾对两人说。
-
三人在火锅店等了会儿，胡静怡才姗姗来迟。
一入座，胡静怡就左右张望，这摸摸、那碰碰。
“你找什么呢？”时漾问她。
“你们点菜了吗？我想吃这里的虾滑很久了。”
时漾叫住正好经过的服务员，“您好，我们这桌可以点餐了。”然后拿起餐桌旁小推车上的餐单，递给胡静怡，“你点吧。”
胡静怡也没客气，七七八八，点了不少肉和菜。
等服务员收完菜单离开，胡静怡撕开面前的湿巾袋，“赵颖，你今年怎么这么着急回家？”
“我爸妈今年过年想去旅游，而且是出国旅游。”赵颖面无表情地回答。
听到“出国”两个字，时漾灵光一闪，若无其事地看了胡静怡一眼。
“出国旅游？你们去哪里呀？”胡静怡继续问。
赵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欧洲。”
“欧洲申请申根签证是不是挺复杂的？”时漾接过话，问道，顺便又看了胡静怡一眼。
“嗯，是有点麻烦。不过还好，我一个多月前递交的申请，前两天护照就寄回来了。”
胡静怡拌着酱料的手一顿。
这个小动作看在时漾眼里，知道胡静怡应该也回想起，她俩一个多月前的对话了。当时胡静怡无意中看到赵颖的签证，还以为她是要出国留学了，没想到，人家只是出国旅行而已。
这才大三，为了保研名额，学霸之间就暗斗成这样了。不知道到了大四，真正要决定保研花落谁家时，全年级的同学又会怎样明抢呢？时漾想着，不自觉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赵颖以为时漾是听了她说的话，摇头。
“哦，没事。”时漾回过神，“我在想这几天考的试，感觉都不简单。”
姜欢刚才一直在玩手机，听见在说考试不简单，抬起头，拧眉道，“我觉得我下学期开学，又得要补考了。”
“我们帮你补习，别担心。”胡静怡拍了拍姜欢放在餐桌上的手。
“就是，先别着急，等成绩出来再说。”赵颖的声音里平添一丝温情。
姜欢是维系学霸寝的核心锁环。
“大家都觉得难，那老师肯定也会看情况决定最终成绩的。他们总不能让年级挂的人太多，你说是吧？”时漾也跟着安慰道。
“谢谢你们。”姜欢眨巴着不大的眼睛，“有你们真好……”
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但其余三人怎么想，那就是学霸世界里的秘密了。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大部分时间，都是胡静怡、赵颖和时漾三人在讲话。要么是谈论考试，三人都表示自己考得好渣，要么是聊各自在不同课题组做的实验，互相恭维。
吃完饭，时漾突然觉得很累。于是在她们相约一起回寝室时，她插了句，“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在外面待会儿。”
“哦~哦~”胡静怡一脸暧昧的笑，“我懂，我们都懂。宋杨嘛。”
时漾回了个微笑，没有否认。
一起走到校门口，时漾就跟其余三人道了再见。
她不怕冷似的，站在仍飘着雪花的露天空地上，给宋杨打电话。
“喂？你在哪呀？我考完试了。”电话一接通，时漾就急着问。
“我在办公室。”宋杨说，电话里还有些嬉闹的背景音。
“你怎么还在工作？不都放假了？”时漾有点失落。
“那是本科生，你们考完就可以放假了。我们是按时间放假，春节前一周才放。”
“这样……”时漾略一思索，“那我去办公室找你？”
“你先回寝室吧。等会儿我忙完，就打电话给你。晚上我们出去吃。”
这话的意思，就是晚上去约会喽？时漾兴奋，“好，那我等你。”
放了电话，看着眼前白色覆盖的大地，时漾突然不怎么想回寝。
她向学校里面走，来到正冲着大门的花园入口处，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走，一路用手掌掠过不到一米高的灌木丛，收集上面的落雪。
走到花园中央时，她已经攒了一个挺大的雪球。这里有一个石圆桌，旁边围着几个石凳子。时漾走过去，直接坐上了落雪的石凳上。
“好凉。”她低呼，“不过还挺爽的。”
长榆位于秦岭淮河以南，冬天温暖，不常下雪。时漾虽然在家乡石原经常可以看到雪景，但是这几年上大学，冬天在家通常也待不了多久，错过了不少下雪的机会。
此时再见雪，还是在长榆，时漾自然欣喜万分，玩雪的兴头也十足。她把雪球打散，然后再重新捏成一大一小的两个球，堆起了雪人。
晚餐前，宋杨忙了多久，她就在雪地里玩了多久。
这晚回寝室时，时漾还没什么感觉，然而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发现浑身酸软。一摸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