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山灭了万胤神宗后就四处奔波处理万胤余孽,一时间,各大仙门世家纷纷示好,玄坤门到他们嘴中,就变成了玄坤神宗。
许应融回到万胤神宗之时,他正忙着应付落千拓,留了两千多名玄坤弟子处理万胤山上的尸体。
而此时,这些弟子看着千万只白蝶升空泯灭,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许应融抱着他娘,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流下。
“你…你是谁?!”一道颤颤巍巍的男声传来。
许应融望过去,眼里充满杀机。
出声之人被他的眼神吓退一步,一时不敢说话。
两千余人竟没个胆大的,剑拔出来,皆不敢上前。
许应融用尚还干净的衣服抹了一把脸,他将母亲安放好,随后站起身来。
他身量本就高,身材偏瘦,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场。手慢慢解下腰间挂着的扇子。
“梅衣扇可是神器,你父亲交与你,可不要辜负了。”
那时母亲是这样对他说的。
许应融发出一声轻笑,这笑里藏着三分无奈,七分自嘲。
他看着梅衣扇,好似在询问它道:“他们都该死,对不对?”
“梅衣扇!”不知谁大喊道“他是万胤神宗少宗主!”
许应融昔日素不爱去玄门仙家的宴会,识得他的人少之又少。只因去年游历,用梅衣扇除了几个厉害的妖邪,才使得名声传遍四海。万胤神宗少宗主一袭白衣,手持梅衣扇的形象更是被民间传得出神入化。
众人一听此人是万胤神宗少宗主,突然就有了胆子。原先不知他的身份,只是被他的模样吓着了,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邪。
都想着,不管他是什么少宗主,民间传得多神乎,也不过和他们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十五、六岁,这般年纪,修为必然也高不到哪去,况且他们这有两千多人。
有人抢做先锋,灵力汇集到剑上,朝他砍过去。
“万胤余孽,还不受死。”
然而话音刚落,许应融已经消失在原地,等出手之人再看见他时,已经被梅衣扇划破了咽喉,就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十五、六岁又如何,他是天寻境强者,就算今日面对的是崔月山,也有能力全身而退。
百年不遇的天才,这名声不是白来的。
一人出手,其他人原也提着剑围上许应融。梅衣夺命仅在一瞬间,没人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招式,只是那周身爆发的灵力,分明已到天寻境。众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十五、六岁就为天寻境,这是何等天赋,许多修士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这个境界。
他们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是:逃!
然而许应融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从未杀过人,此时却如同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身法快得只能让人看见一道残影。
残影掠过之地,就有几人同时倒地,和第一个被杀之人一样,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众人四处逃窜,下一刻,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万胤神宗,玄坤门的人仿佛都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许应融亦站在原地,双手迅速结印,不一会,天上聚满上千把利刃,他抬眼,一抹狠色闪过,利刃从天而降,玄坤门两千多弟子无一幸免全部身亡。
杀完所有人,许应融也耗光了所有的修为,他托着疲惫的身子,四处翻着尸体,最后在万胤神宗大殿里找到了他父亲许然。
“爹。”他跪在许然身前“融儿回来了,昨日融喧说您找我,我是去给池儿过生日了,落伯伯告诉您了吗?”
许然没有回答。
“爹,我带你去找娘,我们回家,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许应融背起他爹,一步一步走在死人堆里。
已是傍晚,红霞满天,以往这个时辰,万胤神宗的弟子已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七八个人组成一堆,坐在一起聊着天南海北,看着晚霞。
许应融每次途经,看见这样美好的画面,嘴角都会自然而然地上扬,露出好看的微笑。
这是他珍惜的地方,他发誓要守护这里一辈子。
可是还是被毁了,毁得彻彻底底。
他背着父亲的尸体,踉踉跄跄地走在尸堆,半晌,又找到先前被他安置好的母亲。
他把父亲放置在母亲身旁,自己则坐在血泊里,以往他是绝对碰不得脏东西的,现在什么也不顾了。
他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到喘不上气来,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恍惚,随后头往下一栽,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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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左侧隐隐约约有着蜡烛的光。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好似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上空,一串泪珠从眼角流下。
“兄长!”
是融喧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融喧趴在床缘,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许应融侧过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融喧的双眼红得发肿。
此时他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四周覆着蚊帐,不用想也知道,是融喧带走了他,这里应该是一个客栈,只是不知是在何地。
许应融又看向黑漆漆的上空。
“我爹娘呢?”他问道,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辨认不出。
融喧:“离开万胤城前,我把他们安葬了,和我父母一起,都在万胤山脚下。”
融喧说着说着又哭了。
许应融不再说话,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上空。
“兄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融喧声音呜咽,肩膀随着哭泣一直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许应融的手覆到他肩上,融喧停止了哭泣看向他。
许应融的眼睛很空洞,他此时脑子里很乱,短短两天时间,万胤神宗被灭,爹娘没了,他和融喧两人流落在外,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只是因为听见融喧的哭声,下意识地安慰他。
许应融问道:“这是哪?”
融喧:“北境青乌山下的客栈。是…是姨母嘱咐我带你来的。”
许应融听见融喧提到他娘,稍稍有了点反应,他感觉喉咙里有一抹腥甜,鼻尖涌起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