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不屑一顾,却对赵南征揶揄道:“赵南征,你的翩翩风度呢?与哪些登徒浪子有何分别?还比不上我家雪团呢!还有,你凭什么打我家雪团?”
赵南征一愣一愣的,结巴道:“你,你是……是谁?”心忖她为何识得自己,又为何对宫师弟如此亲密,叫着心儿师妹喜欢唤的昵称,而且呆在宫师弟身边的不应该是心儿师妹么?赵南征疑窦丛丛,百思不解。清儿叱道:“你不配知道!赶紧还我的雪团。”赵南征起了疑心,大胆猜问道:“清儿,是你!”
清儿倒怔住了,只道赵南征如宫南雪一样傻到猜不出来。赵南征更感意外,分明察觉她的表现是为默许,颤颤说道:“你……小时候不待见我,现在也不待见我么?清儿。”清儿努嘴道:“是的。”
周围开始陆续聚集看客,都想争先恐后的要一堵美人容颜,对宫南雪身上的臭味也无暇介怀。清儿心知不便久留,亲手扶起宫南雪,使得一众人瞠目结舌,这不是暴殄尤物么?惋惜后咒骂,咒骂后憎恨,憎恨后惋惜。
赵南征仓皇失措,一边道:“我来吧。”一边本要扶宫南雪,结果直接抱了起来,心知不妥,又不敢放下,接着道:“先去我的雅间躲下风头。”当先一跃到了三楼廊台。
清儿却不着急,回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后,才纵身一跃,飞上廊台,往下看时,见人群中有人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有人鼻孔鲜血直流而不自知,更是心花怒放,笑的愈加灿烂了。清儿忽感到一阵寒气逼来,顺眼望去,是东边二楼廊台那人,只见他盘坐栏杆上邪魅而笑,一手摇着山水折扇,一手举着青玉酒杯道:“清儿,真是人美,名字也美。有诗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清儿当得起。”清儿颇有兴致的道:“承蒙先生抬爱,请问高姓大名?”那人带着笑意道:“在下北仙欧阳折钰,二十七岁,尚未婚配。奈何家世显赫,坐拥金山,却无女主一起挥霍,不知清儿姑娘能否有幸与在下一道游戏人间?”
清儿不假思索回绝道:“只怕清儿承受不起厚爱,请欧阳先生另寻新欢罢。”说罢入了室内,看望宫南雪,见他明为昏阙,实是熟睡,心生稀奇。
赵南征道:“我看见宫师弟时,他便像数月都不曾不眠不休,搞得邋遢万状,让人辨认不出。清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宫师弟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心儿呢,不也应该与你们一起么?”清儿道:“心儿被南宫家的少爷逼走了。至于雪团,等他醒了一问便知。”赵南征“哦”了一声,自说道:“也是,心儿师妹下山正是要躲婚约。然而师父明知心儿师妹所想,仍是写信告诉了南宫家。”
清儿问道:“赵南征,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南征道:“我是想来提醒心儿师妹的,看来是来不及了。对了,清儿,你什么时候幻化成形的,而且变得这么……美?”清儿调笑道:“赵南征这是看上清儿了么?你可知道清儿是妖物,一要当心清儿吃了你,一要当心你师父敲破你的头。”赵南征失魂落魄的道:“那也是情愿的。”
清儿不置可否,又见宫南雪样子实在不敢直视,说道:“雪团味道太重,清儿带他去沐浴冲洗下。”便过去要扶起宫南雪。赵南征一呆道:“清儿要亲自帮宫师弟沐浴?”一说出口立马摇头,骂自己的龌龊想法,但见清儿行为明显确有此意,慌忙拦下,自扶起宫南雪道:“这也忒不适合了吧?我来吧,男女授受不亲,不大方便,哪有我一个大男人……”
这时门外传来莫正流的声音:“赵大侠,莫某不得已打扰了。因那欧阳家少爷遣使莫某送来信笺,请清儿姑娘亲手拆看,并邀三位一同去本店的拨云亭阁赏月畅谈,欧阳少爷会备好宴席静候三位,务请赏光。”
赵南征当即道:“莫掌柜的诚意,在下收了。但烦请转告欧阳小子不必破费了,我们今日没有空闲。”莫正流道:“能否告知莫某何时有空,莫某好代为传达。欧阳少爷的意思明确,定是要约到清儿姑娘的。”赵南征不悦道:“随他高兴,让他等上一年半载吧。”话音甫落,有欧阳折钰淡淡说道:“赵兄弟自满了,在下本意只邀请清儿姑娘一人,你们不过陪衬罢了。况且清儿姑娘尚未回复,有你多什么口舌。”赵南征激怒道:“有我在,你休动得清儿!”
清儿听他二人谈话,端是幸灾乐祸,她一开始不喜赵南征代为自己决定,反而欧阳折钰说的倒合心意,但欧阳折钰敢把宫南雪也作陪衬,打消掉发责赵南征应承欧阳折钰的念头,现在都不想理会。又听得欧阳折钰道:“清儿姑娘的意思呢?”清儿回道:“实在抱歉,清儿有主,正在地上酣睡,需要清儿寸步不离的陪着。”
欧阳折钰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这小子相貌不堪,境界低微,又无特别之处,清儿姑娘喜欢他那里?”清儿道:“哪哪都喜欢,是你比不了的。”欧阳折钰听了,忽推门而入,一掌落向宫南雪的天灵盖。说时迟那时快,赵南征欺身迎去一掌,而清儿迅速将宫南雪拉到身后。
双掌相交,真气鼓荡,激的风声大作,门窗大开,赵南征终是逊了一筹,身体摇摆后仰,跳了开去。欧阳折钰手下不停,转而到了清儿身前,朝他鬼魅一笑,然后一闪又是一掌落向宫南雪的头颅。清儿花容失色,匆匆以身相挡,然而欧阳折钰早已料到,半途撤掌,另只手腕轻轻触到清儿的檀中穴,倒未顺手揩油。
清儿中了穴道,登觉全身酥软,无法动弹,心下思虑是否显出真身。因半阙封天璧之故,她的修为尽数在真身上,人形却是刚迈入御圣境界。
赵南征已然召剑在手刺了过去。欧阳折钰催发真气,好似龟壳护盾,挡住剑锋,接着揽住清儿腰肢飞了出去,临了不忘踢出坐凳一角,向宫南雪脑袋砸去,是真想致他于死地了。赵南征不得多想,挥剑把坐凳劈开,又跃到廊台,只见青天白日,已无清儿踪影。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赵南征丢了清儿心急如焚,前去喝问莫正流。莫正流自觉吃了哑巴亏,安抚说道:“赵大侠不急,莫某与欧阳少爷相交多年,知他虽有此心,但绝不会强人所难,动清儿姑娘分毫的。何况他既然在拨云亭阁预订晚宴,必然会带清儿姑娘去把酒赏月的,赵大侠今晚一去便知分晓。只是,看情形欧阳少爷对你那师弟当真动了杀心,还是小心为上。”
赵南征不再为难莫正流,其后但觉心乱如麻,一来担心清儿安危,恐被欧阳折钰看破妖身,二来认同莫正流所言,欧阳折钰随时入室加害宫南雪,一时仿徨不定,许久之后却又闻见宫南雪的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只好暂不多想,带着宫南雪去了酒楼内的客房,让人备齐了沐浴之物,为他清理身上晦气。
尽管赵南征内心极不情愿,但心底是不敢想象清儿为宫南雪沐浴的场景,故而老老实实为他冲洗。赵南征望着大木桶里荡漾的水波,不自禁幻想着清儿化作小蛇在里面游耍的样子,但游到了宫南雪的私处,立时吓一大跳,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叹气道:“清儿啊清儿,你不会喜欢上宫师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