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干辛见大王已经动心,便又上前一步道:“大王啊,自先王孔甲之时,诸侯不朝,如今已数十年。凭大王天威,诸侯才又起了大禹王所定的朝贡之策。天下诸侯存观望之心。施侯有无谋逆之心暂且不论,如今大王正需要杀一只鸡来震慑这群猴子们——有施氏的丝帛、陶器可是精美的很,施侯独老儿却舍不得孝敬大王,还要劳驾大王亲自取来,当真其心可诛……”
履癸大笑,道:“好你个狗崽子,你这张嘴里都能吐出象牙来——朕继位以来,连年征战、王师劳顿,待休整数年再去取也不迟。这些好东西就让施侯独再替朕保管几年……”
干辛急道:“大王,等不得!”
子履道:“为什么等不得?有施侯独这个守财奴看着,还怕放坏了不成?”
干辛贼眼转了几转,道:“施侯府里那些丝帛绸缎、珠宝珍玩再放几年倒也无妨,可是有一样宝贝却一刻放不得。迟了,就不是大王您的了!”
“哦?是什么样的宝贝?”
干辛道:“有施氏的虽擅长缫丝织锦,但比起蜀地蚕丛氏还稍差一筹;有施氏陶器虽然名满天下,昆吾氏的陶器也不遑多让,这都算不得什么。但施侯府内还有一无价珍宝,却是绝无仅有——便是施侯独的小女,公主妺喜!”
“狗奴才!”履癸笑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朕的后宫还缺女人吗?”
干辛道:“可有施妹喜之美艳决非寻常女子可比。”
“哦?比朕之元妃有洛氏何如?”
干辛略一沉吟,道:“元妃之美,天下无双!”
“哈哈哈……朕也想不出天下还有比元妃更美的女子。朕有元妃于愿足矣……”
干辛又道:“妺喜之美人间绝无!”
“哦?此话怎讲?”
干辛道:“大王容禀:有施妹喜乃天赐尤物,绝非凡人所可想象。有歌为证——
有施妺喜,眉目清兮。
妆霓彩衣,袅娜飞兮。
晶莹雨露,人之怜兮……”
干辛摇头晃脑,击节而歌。履癸听着,仿佛看见一彩衣仙子自天而降,飘飘向他走来,冰容雪肌、袅娜多姿、可爱可怜……
“这妺喜真如此歌这么美么?”履癸已经失魂落魄。
“奴才岂敢诓骗大王?此乃天赐尤物与大王。可恨施侯独愚昧昏聩,竟将妺喜许配与薛国仲虺。施侯独岂止是欺君,简直欺天!幸好苍天有眼,两年前妺喜及笄待嫁,那老薛侯就一命归天。这是上天要赐予大王之福啊……”
“既如此,就烦劳爱卿再去有施,召妺喜入宫!”
干辛打了一个激灵,忙道:“不可,不可。有施与薛国结亲,诸侯尽知。天子掠人之美,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哦……依爱卿之见呢?”
干辛的三角眼里寒光一闪,冷森森道:“以谋逆之罪兵发有施,逼其献美!”
“这……有施氏归附华夏已久,反迹未显,不好……”
“儿臣淳维叩见父王——”
履癸正在犹豫,门外太子淳维求见。十岁的淳维就是履癸当年的翻版,所不同的是,淳维有母妃的疼爱和教导,更加谦恭懂礼,惹人疼爱。履癸纵有天大的烦恼,见了宝贝儿子也都烟消云散了。履癸以为太子是要为母妃求情,待要不见,却忍不住,稍一沉吟,道:“进来吧。”
履癸话音刚落,太子淳维快步进来,斜眼瞟了一眼干辛,给父王见礼,道:“父王出征这段时间,师父又教了儿臣一套剑法,求父王指点。”
一块石头落地,履癸心中大喜:“好王儿,练好了武功,明年朕就带你上阵杀敌——走,去御花园,父王考考你的武功……”
履癸拉了太子就走。
“大王,有施之事……”
履癸好像没有听见,和太子扬长而去。留下干辛一个人发呆。
太子领着父王来至御花园。太子拔剑出鞘,刷刷刷练了一套剑法。但见太子出剑如风,蹿高纵矮、进退有度;一把宝剑舞成一片白光,劈刺挥斩,颇合章法。
履癸看得兴起,拔剑与太子对战。十招之内,太子竟然不落下风。
履癸大喜,收剑回鞘,对太子道:“王儿剑法大成,你师父怕也教不了你了。但战场之上,千军万马,要长戈大戟方显得出英雄本色。今晚朕就教你长兵刃——”
履癸说着,抛给太子一柄长戈,太子淳维接过,却又放下了。
履癸奇道:“王儿却是为何?”
太子道:“长戈大戢学的再好,也只能做一个勇敢的战士。孩儿要像父王那样指挥千军万马,麾旗一指,强掳灰飞烟灭……求父王教孩儿排兵布阵!”
履癸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哈……王儿好志气,何愁我大夏不兴——不过嘛,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要能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因敌而变、因地而变……方可百战百胜。这可不是书斋里所能学会的。明日朕就带王儿进军营去。今日天色已晚,王儿歇息去吧……”
“是,父王。”太子淳维应了一声,却依旧站立不动。
“王儿还有何事?”履癸问道。
太子淳维略一迟疑,道:“母妃开罪父王,惊惧不已。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儿臣求父王瞧瞧母妃……”
“惊惧?是父王惊惧她才对吧,她什么时候惊惧过朕?好王儿,是你母妃让你求情来的吧?”履癸的脸沉下来。
太子淳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母妃自感侍驾无状、愧悔已极,不敢惊扰父王。是儿臣自作主张,父王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吧……”
除了元妃有洛氏,履癸还有十数名妃妾,都是元妃有洛氏亲自挑选入宫的。一个个臀肥腰圆,如木桶相似。元妃美其名曰,耕牛要挑抓地虎、女人要挑大屁股。臀肥腰圆好生养,有利于开枝散叶、壮大王室。虽然有洛氏贤惠大度,要大王广播雨露,可是履癸却并不买账,他宁肯一个人在御书房用功,也不肯迈进众妃妾的宫门一步。这十余名妃妾形同虚设,十几年来没有诞下一个王子、公主。有洛氏倒是独邀圣宠,生下太子淳维之后,又生了公主淳莫。
长夜漫漫,履癸除了有洛氏的坤安宫,也无处可去!
想到此处,履癸就坡下驴,说道:“既然有洛氏悔罪,朕就看在王儿面上,饶过她吧——你去回禀元妃,让她准备接驾……”
“是,父王。”太子淳维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去坤安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