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华后山，宝库之前。
“柯师叔，事情就是这样。”
沈清寒拱着手，身后是随他而来的一众弟子，身前则站着赵真良的徒弟，负责看管真华宝库的二代弟子柯玄川。
柯玄川翻了翻手中的名册，微微一笑，“好。各位弟子依次来取吧。”
“沈清寒。”
沈清寒上前，恭敬地接过他递来的锦囊，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正是张庭雪许他的一百五十枚玉叶。
“谢过师叔。”
柯玄川对他点点头，接着喊道：“金清钧。”
“让开让开！”
少年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同时不忘与身旁的晚辈们笑骂几句。
他接过锦囊后退了下来，其余弟子立即围过去，接着发出一声整齐的呼声，“哇。”
“让开让开，你们又不是没有，叫唤什么？”
他从弟子的包围中挤出来，来到沈清寒身旁，将锦囊一展，“师兄你看，哇，好多玉叶！”
沈清寒哑然失笑，将自己的锦囊打开给他看，“我的更多。”
“你这是和陆师姐两人份的，对半分也比我多不了几枚。”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清英，闻言一怔，接着明显精神了许多。
一旁看着的沈清寒也不由得弯起嘴角。
陆清英是殿上唯一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弟子，虽然她面上满不在乎，心底还是极为计较的。
“什么‘对半分’？”
他从锦囊里随手拿了几枚玉叶出来，接着将余下的都交给陆清英，“这些都是师姐的了。”
少女也不客气，干脆地接了过去。
感受着手中的沉甸，她轻声一笑，“好多啊。”
沈清寒还未开口，金清钧倒是先叫了起来，“等会儿进了宝库，师姐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你去过宝库？”
金清钧摇摇头，“我没去过。”
“但是奚师兄和我说过，里面天材地宝无数，百十枚玉叶根本不够看。”
“有些稀有的东西，动辄便要千枚、万枚玉叶才能换取。”
两人齐齐吃了一惊，沈清寒追问道：“说起来，宝库里到底放着什么？”
“灵丹妙药啦，炼气法诀啦，金玉灵木之类的天材地宝，以及一些大妖身上的珍惜材料等等。”
灵丹妙药他们不需要，三人本就是资质极佳，无需这些只能勉强提升一丝资质的外物；炼气诀、攻击法诀一类的秘笈，他们也不需要，因为三人身份特殊，真华藏经阁都是任其出入，哪里看得上普通的法诀。
唯一让他们好奇的便是所谓“大妖身上的珍惜材料”了。
“奚师兄说，那些东西是用来制作灵器的。”
“有些妖族身体构造神奇，在吸纳、汇聚或承载灵力时有着十分不俗的效果。”
“修炼者便用杀死的妖族的部分躯体，结合天材地宝一并炼制成灵器，借用它们增幅灵力效果，达到提升修炼速度或者辅助战斗的目的。”
“原来如此。”
沈清寒微微点头，“只是为何从未见到别人用过灵器？”
金清钧皱起眉头苦思了一会儿，“师弟也不清楚。”
“不管这个了......”他两眼放光，“沈师兄，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沈清寒望了一眼那边仍在发放玉叶的柯玄川，后者此时恰巧也在望着他。
“想去便去吧，其他领了玉叶的弟子也是。我有几名弟子在宝库中，他们会为你们引路。”
沈清寒对他拱拱手，带着陆清英和金清钧走入他身后的真华宝库。
或许是因为沈清寒在这次历练中的出色表现，又或是因为他在殿上对赵真良一系的维护，总之柯玄川对他极为客气。虽然不知他平时脾气如何，但总不至对一名清字辈弟子如此客气的程度。
沈清寒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入低矮的通道中。
名为宝库，实际上这是一个通入真华山内部的山洞。经过一段百余步的漫长通道，三人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是一座高约十几丈的宽阔大厅，四周的岩壁上星星点点地镶嵌着数千盏油灯，将这里完全点亮。
大厅中摆满了木架，上方陈列着各种各类的珍奇异宝；再深入一些，便是一些相连的书架。
几名年轻的弟子站在木架前，无言地望着他们。
沈清寒、陆清英与金清钧三人只是好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因此也没让柯玄川的弟子带路，而是自己在宝库中闲逛起来。
“四品聚灵丹？”
沈清寒在一张摆满丹药的木架前停下脚步，随手拿起其中一瓶。
瓶身上写着极小的字，“......吸纳天地元气入体的速度提升四成。限雷鸣境以上弟子可用。”
只是提升天地元气汇入体内的速度，于修炼而言没有什么增益，但在修炼者体内灵力不足、急切需要恢复灵力时，倒是有不俗的效果。
他转了转手中的小瓶，瓶身的另一面写着这瓶四品聚灵丹的价格，“嗯，需要......八枚玉叶？”
沈清寒对此没什么概念，随手又拿起另一瓶丹药。
“六品聚灵丹，需要......六十四枚玉叶？！”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六品聚灵丹的效果，汇聚天地元气的速度也只是提升了两成而已，价格却天差地别。
“五品以上的丹药，在炼制时便要加入妖族的血液了。”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沈清寒转头一看，却是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弟子，“......因此兑换的价格也变得极为昂贵。”
与其余真华弟子不同，她身着的弟子服通体碧绿，袖口、下摆处纹着形态美丽的花草，后心处还有一个大大的“丹”字。
望着沈清寒，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我看你不过雷鸣境的修为，这四品聚灵丹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沈清寒将两瓶丹药都放归原处，对来人拱了拱手，“不用了，师弟只是随便看看。”
她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转身又走到另一名拿起丹药查看的弟子身旁。
沈清寒收回目光，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木架上的丹药种类和数量都变少了许多，其中一瓶瓶身为红色的丹药显得极为抢眼。
沈清寒拿起一看，“锻体丹。”
他心中一动，仔细看了下去，“......改善修炼者截留天地元气的程度。”
这丹药居然能改善修炼者的资质？
沈清寒极为震惊，然后才注意到瓶身上仍有说明未看完，“改善程度并无定数，且一人毕生只可服用一枚锻体丹。”
“另：对无法截留天地元气的凡人，以及资质在五成以上的修炼者无效。”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五年前，刚遇到杨清怀与李灵萱那日的夜里，“难怪李师姐说，只要能截留一丝天地元气就有修炼的希望了......”
沈清寒继续转动瓶身，直到露出兑换这瓶锻体丹所需的玉叶，他不由愕然，“一枚？”
“若在真丹堂做满一月杂务，连这一枚玉叶也可以省去。”
方才那名绿袍女弟子又飘荡到他身侧，“我真丹堂炼制锻体丹的目的，便是尽力改善弟子的资质。但资质低下本就意味着修为落后，杀妖也不易，若再在价格上设置阻碍，岂不是违背了炼丹的本意？”
沈清寒再度拱手，“师弟受教了。”
那女弟子忽而一笑，“我倒是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玄字辈师弟。”
沈清寒怔住了，却听那女弟子继续说道：“我是李真年门下弟子，苏玄叶。九品炼丹师，同时亦是真丹堂的主事。”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和那边的那名女弟子，在跟着玄云师妹修炼。”
她是庄闲云、也就是庄玄云的师姐？
沈清寒连忙行礼，“师叔见谅，师侄眼拙了。”
苏玄叶摆了摆手，“我不是跟你打招呼来的。”
她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把这个带给玄云师妹。”
沈清寒接过药瓶，还未来得及细看，却听苏玄叶轻喝道：“收起来，想看回去再看。”
他短暂愕然后，听话地收起药瓶。
“这算是我以权谋私了。”
苏玄叶轻声叹息，“玄云避世十多年，我也没去看过她。”
“师父的死谁都有责任......总嘲笑刘玄易和杨玄平两个是胆小鬼，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沈清寒不知如何应答，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她。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苏玄叶摇摇头，“你把这瓶丹药交给她就行了。”
沈清寒连忙应下，转念之间又想起一事，“对了，苏师叔，掌门师祖已经让赵真良师祖门下的三位师叔赶往烈州，去换您的几位同门师兄弟回真华山了。”
苏玄叶怔了片刻，接着对他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她是谁？”
沈清寒回头一看，陆清英站在他身后，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苏玄叶。
“她是庄师叔的同门师姐，也是真丹堂的主事。”
陆清英微愣，“她找你做什么？”
沈清寒拍拍胸口的药瓶，“她托我转交一瓶丹药给庄师叔。”
“......什么药？”
“我也不清楚。”
陆清英不由得看他一眼，沈清寒苦笑不已。
“那位师叔不让我细究，说回到庄师叔那里才能看。”
陆清英闻言也不再多问，而是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你看这个。”
沈清寒低头一看，是一块血红色的......石块？
同时，他也在其中感受到了充沛的火系灵力。
“这是朱血石，一枚玉叶便能换得这般大小。”
陆清英主动解释道，“是五行火系的天材地宝。”
沈清寒张了张口，“难道师姐打算......？”
“对。”
陆清英颔首，“我想炼制一件火系的灵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