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买完菜回公寓,发现沉墨并不在屋里。
没有留言也没有给她打招呼。
然后不见了!
她丢下手里的东西给邓齐沙和小姨打电话,沉墨若不去学校,她便只能满大街去找人了。
可是她不去学校要去哪里呢?
电话还未挂,门铃就响了。
宁浅三步并作两步到门口开门,一脸泪痕的沉墨站在门口。
“小姨,她回来了。”宁浅朝手机那头说了一句,将电话挂断,“沉墨,你去哪儿了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宁浅欲言又止,把沉墨带进客厅:“以后出去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沉墨点点头。
“怎么了?”宁浅关切地问。
沉墨不吭声,只是流眼泪。
宁浅叹气:“你去找从风了?”
“我去找我妈了。”沉墨哽咽,“本来想找他,可他不在,我妈在,我妈真在!”
她将母亲说的话一五一十告之宁浅,听的宁浅愤怒亦无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说,“墨墨,就当他们从未出现过,你才十九岁,还有那么多年能去找一个比从风更好的男人照顾你,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有念念不忘的女人,一定不会对你的危险置之不理,一定不会让你伤心让你哭,一定会疼你爱你,视你为珍宝!墨墨,把他忘了,去找一个新的人,找一段新的爱情!”
沉墨闭上眼。她也希望如此,她也想要做到。
可是她只是想,却根本做不到。
周轻歌提了些水果走入公寓大门,准备进电梯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从风?”她讶然。
从风转身:“轻歌?”
面前的女人干练短发,素面朝天,往日缱绻早已消失不见。
“你来看沉墨?”周轻歌走向他。
从风丢下手中名册:“她在这儿?”
周轻歌顿住脚步,不可思议地说:“你不知道?”
从风深锁眉头:“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跟我联系了,躲着我不说,连手机也无法接通。”
他看起来有些消沉,下巴都长满了胡须。
周轻歌垂下眼帘,面前的男人依然能撩拨她的心弦:“我带你去吧。”
他们进了电梯,周轻歌说:“那沉墨发生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从风心里一震,原来他的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什么事?”
“那天她母亲把她骗去酒店,然后……她继父侮辱了她。”周轻歌小心地看从风的脸色,“而且,她在你家看到了她母亲……”那个女人,那个让她欲求不得,生生消耗了所有青春光阴的女人,“那晚我刚好回家,路过1号庄园,看到她蹲在路边,才把她带回来……”
“什么时候?!”从风如遭雷劈,语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下雨那天。”周轻歌心知从风难受,想着绕开话题,“小浅怕她想不开,这几天都请假陪着她,明日她们有个小考,这才喊我过来替她。”
电梯门打开,周轻歌前去敲门。从风尚未回神,自责,愧疚,痛楚,悲伤全部涌上来,看到女孩单薄的背影时他更是心如刀割。
沉墨穿白色睡衣,散着长发,正背对门口在餐桌前喝牛奶。
她瘦了一圈,整个人都变得单薄透明,从风嘴唇颤抖地喊:“墨墨……”
要他怎样面对这个姑娘?当她遇到劫难时他却毫不知情!
要他怎样面对这个姑娘?当他需要他时他却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女孩转身,没有表情,没有反应,只是望着他的眼,张合着口:“你滚。”
是的,你滚。滚出我的生活,滚出我的生命,滚出我的记忆,滚出我的心。滚去那个你恋了二十年记了二十年的女人身边,滚去完成你今生的夙愿!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平淡无波的口吻,汹涌澎湃的内心。
它在叫嚣,它在哭泣,它在质问你为何背叛!它在强烈地爱,带了一半的恨,那恨里有一半的不甘!
沉墨端着牛奶,步履蹒跚地走进卧室。关门那一刹,她张大嘴巴无声地哭出来。
从风眼睁睁地看她合了门,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他像溺水者,被湮没了耳鼻喉口,只留剜心刮骨的痛,让他窒息,让他绝望!
宁浅过来,到他面前:“你走吧,别让她伤心了。看到你,她会想起所有不堪的记忆,一个人最难过的,莫过于忘不掉那些记忆。”
你走吧。
你走吧。
像被狠狠挫败,从风的压抑而暴怒,他握紧拳头,指甲拼命抠起掌心肌肉,周轻歌看得心疼,却不敢伸手去碰他。
“我走。”他喉结上下滚动,闷声说道,“我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