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走近,远远的便看到老爷子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在交谈,想必这就是晴儿口中从宫里来的公公了。那男子身后还站着两个毕恭毕敬的小太监,皆是低着头,三人的服饰虽相差无几,但仔细看,那中年男子身上的配饰还是要比那两个小太监多不少的。
还没等刘渡站定,老爷子便招呼刘渡道:“渡儿,快过来见过魏公公!”
刘渡也没含糊,照猫画虎道:“刘渡见过魏公公!”
等刘渡行了礼抬起头来后,这才看清楚了这位魏公公的样貌。此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身高中等偏矮,体重偏胖,肤色呈白,面容和蔼。按照年龄和能亲传皇帝的命令这两点推断,这人在太监行列里应该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魏顺赞叹道:“不愧是将门虎子!刘国公的孙子果然气宇不凡,颇有国公当年的英姿!而且刘公子的文学造诣也如此出众,文武双全,颇为难得!”
这里面有魏顺一半的恭维在,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这些话都不用过脑子也能说出一大堆。而另一半也是因为刘渡的条件确实好,文武双全不用说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不仅有着五品的实力,而且仅凭诗会上一骑绝尘的表现就足以被冠为“京国第一才子”,光凭这两样就已经让普通人难以企及了。更别说刘渡本身长得就一表人才,身姿挺拔,既不像有些才子病怏怏的样子,也没有习武之人的鲁莽之态,而是巧妙地将文气与武运合二为一,既不缺文人的风雅,也不缺武人的坚毅,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文上能吟诗游四方,武能猜拳打流氓!
老爷子笑道:“魏公公就不要再夸他了,平时就没让我省心过,你再多夸几句非上天不可!”
魏顺也陪着笑,却没说话。
刘渡伺机问道:“魏公公,不知圣上这次找我因为何事?”
自己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京帝无缘无故找自己,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生。
魏顺道:“圣上乃一国之君,心里想些什么,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敢随意揣测。”
“不过……我最近看圣上经常在看公子你写的诗,每次似乎都有所感悟……”
魏顺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下去。刘渡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牵扯到皇帝的事还是少提为妙,不过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京帝真的是因为我写的诗才让我去见他的?这个理由怎么看都有点单薄啊!
见时候不早了,魏顺道:“刘国公,那老奴就先带公子进宫去了。”
老爷子道:“那就劳烦魏公公费心了。”
接着又面向刘渡道:“进了宫要会察言观色,不能像在外面这般胡闹!”
刘渡毕恭毕敬道:“孩儿知道了!”
虽是这样说,但刘渡一转身就把老爷子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进宫可是个稀奇事,自己上辈子离北京都有十万八千里远,更别谈进故宫看看了,这次有这样一个机会,虽然不知京帝的用意,但在宫里到处望望总是可以的吧!
紧接着便和魏顺出了府,刘渡上轿,魏顺在下面走,一齐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
行进了半个时辰左右,只听得“哐当”一声,轿子落了地。
魏顺掀开轿帘道:“刘公子,到了,下轿吧!”
刘渡应声下了轿,只见面前一排高耸的城墙,正中间是一扇极其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四周寂寥无人。搞了半天,这不还在宫外吗?
刘渡道:“魏公公,这不还没进宫吗,怎么就下轿了?”
魏顺以为刘渡在逗自己玩,苦笑道:“刘公子,你就别折煞老奴了,进了这扇门,就算是正式进了宫。文人下轿,武人下马,这是规矩,坏不得!”
这还真怪不到刘渡头上来,这一世自己没进过宫,不懂这些规矩,而上一世的历史书上也没教这些,所以自己只能像个愣头青样,不懂就问。
刘渡无奈道:“行吧,我们走进去吧!”
魏顺见刘渡要上前走去,连忙道:“刘公子,使不得啊,使不得!”
刘渡一头雾水道:“又怎么了?”
魏顺叹了口气道:“进了宫中,面容服饰需得体,公子刚从轿中下来,起码得先整理整理再进去吧!”
魏顺顿感心累,别的人入宫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错惹祸上身,有些人甚至在门外整理了大半个时辰都因腿软而不敢进去。唯独这个刘家少爷异于常人,如果不是自己在可能就直接大摇大摆进去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刘渡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衣服上有几个皱褶,边整理边感叹道,这宫里的规矩还真是多,以后再也不来了!
刘渡整理完,抬头一看,魏顺在用像鹰眼一样的眼睛审视着自己,刘渡心领神会,缓缓双手抬起,无精打采地转了一圈,配合着检查。
魏顺仔细瞧了一遍,心安道:“这才有个入宫的样子嘛!”
刘渡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来了劲,一只手搭在魏顺的肩膀上道:“魏公公,哪天你要有时间给圣上讲讲要不废除这些规矩吧!费时又费力,你说是不是?”
魏顺被刘渡的这阵仗吓坏了,颤声道:“我说刘公子啊,你就不要再折磨老奴了,老奴还指着这份差事安享晚年呐!要是其他人听见了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你我小命都不保啊!”
魏顺已经被这位刘家公子的言行给完全搞懵了,真是一句一个大霹雳啊!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小祖宗送到皇帝面前去,生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就晚节不保了。
“这不有魏公公在嘛!”
刘渡自知无趣,收回了手,顺势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到了魏顺的手上,轻声道:“还请公公多帮衬帮衬我们这些做小辈的。”
魏顺定眼一瞧,是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四顾无人,熟练地放进了兜里,心中对刘渡的好感提升了不少,又想起刘渡刚才的言行,苦口婆心道:“刘公子,隔墙有耳,谨言慎行啊!”
“知道啦!我们进宫去吧,魏公公。”
刘渡的兴致被这多如牛毛的规矩消磨了不少,但到底是第一次入宫,多少是有些期待感的。
重重深宫中,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排列得倒是整齐,阳光抛洒在上面,皆泛金光。不过看久了,倒也有些眼花缭乱,甚感厌倦。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刘渡有点耐不住性子了,看着步伐依旧稳健的魏顺道:“魏公公,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有多久才到啊?”
魏顺依旧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没回道:“这才刚走一半呢,公子再坚持坚持。”
刘渡不耐烦道:“这皇帝老儿住得这么偏,未必是怕被人刺杀不成?”
魏顺听完刘渡的话后,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转过头来,跺了跺脚,刚想说话,被刘渡抢先开了口,“我知道我知道,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说完刘渡还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魏顺这才没说刘渡,头转过去,又继续带起了路来,不过步伐与刚才相比明显加快了许多。
一路无话。
不知又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路,刘渡一行人终于在一门前停住了脚步,门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个侍卫,门里面还有一座工字形的建筑,牌匾上刻着金光闪闪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颇显气派,刘渡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御书房。刚想舒展舒展筋骨,被魏顺眼神一瞪,只得又抖擞起来。
魏顺弄了弄了服饰,走到一侍卫身旁细声道:“请启禀皇上,奴才已将刘家公子刘渡带过来了。”
过了许久,那侍卫才从御书房内出来,正色道:“皇上有旨,刘渡入内,其余闲杂人等撤离!”
魏顺道:“是!”
说完转身时向刘渡使了一个眼色,旨在让他不要乱说话。
刘渡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进了御书房。
……
魏顺三人又行进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终于把刘渡这小祖宗送走了,魏顺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了下去。转过身去,分别给了那两个小太监一人十两银子,面色如常道:“要是今天的事情走漏了一点风声,我饶不了你们两个,记住了吗?”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跪下道:“魏公公对我们这么好,小的们绝对把嘴巴封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魏顺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小的们知道!魏公公对我们恩重如山,是不会害我们的!”
“好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说完,三人便缓步离开了。